【零晃】单向行驶
01.
窗帘哗啦一声往两边退开，夏日阳光迫不及待涌进来，照亮了这间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床上裹紧了被子如同春卷一样的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声，乱糟糟的黑发像浮在水中的海藻，大神晃牙爬上床，抓住被角使劲地往外扯。
“吸血鬼混蛋！再不起来就赶不上通告了！”
“唔，吵死了小狗，再让吾辈睡一会儿。”
“你这一会儿是指几个小时吧喂，起来。”
自从大神晃牙和乙狩阿多尼斯重新加入在音乐界已经有一定地位的UNDEAD之后，羽风薰就把照顾朔间零的任务交回给晃牙，时隔一年，叫吸血鬼起床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粗暴。
“知道了知道了，吾辈起就是了。”
拗不过固执地把整张被子扯出来抱在怀里防止零抢回去的晃牙，零揉着那头黑发坐起来，看见晃牙坐在他面前瞪着他，便习惯性伸手去摸他的头。
“真乖，还懂得坐下来等主人起床。”
“别把本大爷当狗！”晃牙被他摸得一阵心慌，飞快地把被子扔过去盖住零，转身就跑开。
虽说他一直在强调要纠正叫法，但对方似乎不在意，一直“小狗小狗”地叫，叫得他内心烦躁，想打人又舍不得对喜欢的朔间前辈下手。说是喜欢的前辈，那也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罢了，朔间零从来没有表过态，两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该亲密的时候，被他用借口离开，不该亲密的时候，他又粘上来。吸血鬼的心思，人类怎么可能会懂，即便是待在零身边好多年的晃牙，也未曾试过猜对他的想法。
洗漱完的零随意将头发扎起，走路时那小辫子一晃一晃的，让给他递去鲜榨番茄汁的晃牙很在意。
“不打算剪头发吗？”
“没有想过哦，”零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番茄汁，露出满足的表情，“吾辈体温低，即使头发很长也不会感到热，小狗不必担心。”
“不，本大爷只是觉得长发很麻烦。”
“毕竟小狗是过来人。”
银制的刀划开糖心荷包蛋的表面，糖浆一样的蛋黄流出来，将白色的瓷碟涂成橙黄色，晃牙发出一声鼻音，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零的一番话，让他想起那个高一的时候只顾着追逐那颗耀眼的星星的自己。
“小狗，吾辈问汝，糖心荷包蛋的蛋黄是什么颜色？”零托着腮，右手握着的叉子在空气中左右摇摆，小辫子沿着脖颈滑落到锁骨处，发尾弯成一个半圆圆弧。
“橙黄色。”
“错了。”
“你是色盲？”
“是糖心色。”
晃牙愣了一下，明显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他粗鲁地勺起蛋黄往嘴里送，“这什么鬼答案，不就是在糊弄小孩子吗？”
“小狗，”零的叉子突然指向晃牙的碟子，“这个煎蛋是心形的。”
以零的角度来看，晃牙切出的三角形切口，正好是心形的两端往中心点凹进去，而焦黄的边缘让这个心形煎蛋更为立体。
“这是在对吾辈示爱？”
“闭嘴，吃你的生火腿。”
晃牙拾起餐刀将那块煎蛋一分为二，趁零的注意力集中在喝番茄汁上，迅速把另一半放到生火腿的上面，又低下头去吃完剩下的煎蛋。
由于他们急着赶通告，零喝完一大杯番茄汁就和晃牙出门，那半块煎蛋连同生火腿在闷热的空气中逐渐变质。
02.
说起来为什么晃牙会和零同居，第一为了方便照顾零，能够保证赶通告时不迟到，第二也只有晃牙能够胜任这个工作，虽说一开始很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生活，但晚上能抱着Leon睡在大床上而且不用愁房租和水电费，他觉得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朔间零的个人活动比较多，通常在半夜才回来，晃牙会在睡觉前放好热水，好让他回来可以泡个热水澡，减轻疲劳。
他试过把经常不带钥匙的零关在门外，那一天他要进行录音活动，仅仅是讨论前奏应该维持多少秒就用了一整晚的时间，他回到家，草草地洗了个澡就抱着Leon睡倒在床上，忘记给出差的零留门。
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照在他脸庞，他才想起畏惧阳光的吸血鬼被他关在门外不能进来，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口开锁，期间握着钥匙的手是颤抖的，他担心那个人会发生什么不测。结果，他打开门，发现零双手抱膝坐在墙角，头靠着墙壁呼呼大睡，阳光被屋檐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一点一点延伸到他的脚边，他处于阴影中，黑发沾满露水变得柔软，那眼睫毛似乎也染上露水，变成比平常还要深的颜色。晃牙悄悄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个人的睡脸，零这样看起来像一只被人抛弃的黑猫，等待下一个主人的到来。
或许身边的人都知道晃牙喜欢零，可零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没有人去推动他们，只能靠晃牙主动。
夏天的早晨比较凉爽，风穿过通道，吹起他们的头发，零睡得腰酸背痛，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眼前的人托着腮打瞌睡，灰发乱翘的脑袋欲要往前凑又被他潜意识地缩回去，模样十分可爱。
“哦呀，小狗是在向吾辈赔罪吗？不过这种方式真是特别喏。”
一听到零的声音，他立刻从朦胧的意识中挣扎醒来：“啊，吸血鬼混蛋，你醒了。”
“早上好，小狗。”
看着零的黑眼圈，晃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那个，本大爷忘记给你留门，要你睡在外面，抱歉了。”
“没关系，就当是野外露营吧，吾等以前也和小兔子们做过这样的事，现在想来，真是怀念啊。”
“好了，快点起来，”晃牙伸了个懒腰，手举得高高的，“本大爷要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你就好好等着吧！”
“吾辈很期待哦。”
以前的他们总是吵吵闹闹的，很少有像现在这种和谐相处的机会。人总是会长大的，晃牙明白，一味地付出爱，却得不到回应，只能一直等啊等，时间流逝，四季变换，零与他的距离仍然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而他对零却是叠加式的爱。
大神晃牙永远是大神晃牙，朔间零永远是朔间零，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单方面的爱。
03.
UNDEAD的大部分歌曲都是由朔间零和大神晃牙来写的，他们没有分配工作，若是零写好了曲子，就交给晃牙来填词，晃牙偶尔会把作词作曲全包，最后由零来修改，或许薰会突然心血来潮写首关于爱情的感想的歌，毕竟那个人总是随心所欲。
晃牙翘起脚，怀里抱着吉他，连接吉他与音响的线很长，弯成一个个圆圈铺在地面。零进来的时候灵巧地躲过那些线圈，晃牙还在纠结某个音域应该怎么处理，神情专注，眉头紧皱，可能是遇到瓶颈了，他总是伸手去挠后脑勺，将那头发梢向外翘起的灰发挠乱。
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着实地吓了他一跳，他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瞪大双眼看着来人。
“什么啊，原来是你这家伙，为什么走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吾辈看小狗太认真了，实在不忍心打扰，便放轻了脚步。”零坐在他刚离开的椅子上，抓起桌面的铅笔拿在手中转动。
“哦，不过下次记得先说一声。”晃牙倚着桌沿，拨片随意扫过吉他弦，发出几个简单的音来。
“晃牙。”
“别、别突然叫本大爷的…..”心脏骤然收缩，晃牙捏紧了拨片，捏得手指泛白。
“弹这首来听听。”
零屈起手指点了点曲谱，命令性的语气让晃牙兴奋到扬起嘴角，“好啊。”
不同于以往的摇滚风格，这首偏抒情，吉他的伴奏是主要旋律，晃牙的声音饱含力量，又带着一点轻柔和沙哑。零托着腮，侧头倾听，他不知道此时放在晃牙身上的眼神对于晃牙来说是多么的炽热，他干脆闭上眼，扬起下巴唱得更加大声，一张一合的嘴里，露出小小的尖牙，零笑了，淡淡的笑意染上眼眸。
“怎么样，本大爷的原创曲不错吧。”
“嗯，不过，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要改。”零随手撩起脸颊旁的碎发塞到耳后，铅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要改的地方，让本大爷看看。”晃牙放下吉他凑过去，也许是靠太近了，他把零身上的香味闻得一清二楚。
“下午好，啊，打扰了，再见。”
薰一推开门就看见晃牙耳根发红的样子，真想赶紧关门转身离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晃牙冲他大吼：
“喂！轻浮男你很久没来练歌了，敢逃跑本大爷就把你碎尸万段。”
“唔，小狗，别在吾辈耳边大吼，要聋了喏。”
“吸血鬼混蛋你也是，太阳快要下山了还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两个前辈都是这种鬼样，啊啊烦死了。”
“突然发脾气的小狗也很烦哦，要玩球球吗？”
“闭嘴，别把本大爷当狗！”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啊。”
属于导火线之一的薰脱口而出，两人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他身上。
“我们的关系才不好！”
在反驳的同时，让他想起某次UNDEAD上综艺节目，被要求玩你问我答的游戏。问题是“你最想和UNDEAD的哪位成员Kiss？”，听到问题的瞬间，坐在最后一个位置的晃牙感到背后一凉。
薰第一个举手，边说“这个问题就放过我吧”边缩回手改为向镜头投去飞吻。
阿多尼斯沉默了一会儿，说：“UNDEAD的大家都很照顾我，如果要用亲吻去表达谢意，我选择全员。”
“等等，阿多尼斯君你的回答太单纯了反而让人觉得狡猾啊！？”
轮到零了，他拿起麦克风，声音慢悠悠的，含着笑意，“想跟晃牙Kiss。”
晃牙立刻坐不住了，通过排除法，零只能选择身边的晃牙，但他觉得很害羞，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已经想好了用抢麦的方法不让零说下去，却做不到，他沉浸在零的甜蜜话语中，忘记接过零递来的麦克风，也忘记听零在补充什么。
“原来如此，那晃牙君呢？”
零强硬地将麦克风塞进他手中，笑着看他，用眼神暗示他快点接话。他照做了，麦克风抵到下巴，发出“咚”的一声。
“是re......”他不敢去看零，不敢把视线放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只好低着头，小小声地说。
“不好意思，听不清，麻烦再说一遍？”主持人走近他。
“是Leon！和本大爷家养的狗Kiss！”
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在场的人们都为晃牙可爱的反应而放声大笑，只有他红着脸，把麦克风扔回给零。
他已经记不清接下来还发生什么事，也不愿去回想，他拿起曲谱，又回身拿起吉他，快步走向门口。
“小狗狗要去哪里？”
“本大爷要去另一间安静的工作室。”
04.
大神晃牙推开日式拉门走出来，他换上店家提供的深蓝色浴衣，上面印有绣球花的图案，红黑相间的腰带成了深色调的唯一点缀，虽然浴衣很好看，但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让随性的他感到不自在。
“嗯，很合适汝哦。”穿着同款浴衣的零笑着点头。
“哦、哦……走吧。”
听说这家避暑山庄是零的朋友开的，至于是哪个朋友，晃牙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从零的安排，来到这里进行短期旅行。突然，有人从身后拽住他的腰带，逼迫他停下脚步。
“喂，吸血鬼混蛋，别突然扯本大爷的腰带啊！要是踩到你了本大爷可不管。”
“小狗的腰带没有系好，”零弯下腰，把那条松松垮垮的腰带重新系紧，“看，这样才会系得更紧。”晃牙扭过头往下看，只能看到零的头顶，一撮长长的头发微微翘起又垂下来，看起来有些可爱，接着，零站起来，两人眼神接触，是零率先勾起嘴角。
“小狗，再发呆吾辈就丢下汝了哦。”
“才~没有，本大爷只是在想曲子的事。”晃牙往前走了几步，又被他扯住腰带。
“又干嘛！”
“是这边。”零改为拉住他的袖角，引着他拐过走廊的转角，缓缓前行。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悉这里？”
“吾辈曾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小狗还在梦之咲……时间过得真快啊，小狗一下子就长大了喏。”
“不要把本大爷当小孩子，听起来超~级不爽。”
一阵凉爽的、带着青草味道的风吹过，挂在横梁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隔门后有客人在大笑，他们走得很慢，晃牙出乎意料的没有挣扎，他知道零选择拉他的衣袖而不是手，是在证明他想和他接触，却又故意拉开一点距离，而这一点距离，足以让晃牙感到心痛。
“放开本大爷，”他听见自己这样说，“本大爷知道在哪。”
零沉默，松开手，晃牙立刻缩回去，把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他快步走上前拉开门，里头的薰和阿多尼斯听见声音都往这边看。
“你们好慢啊，”薰看到他们身上的浴衣，叹气，“我本来不想和一大帮男人穿同款浴衣，但没办法，这里只提供一种浴衣。”
“不如换个角度想，汝是在和女孩子们穿情侣款。”零接话。
“不愧是朔间。”
晃牙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吐槽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到阿多尼斯旁边。当他抬起头，看见阿多尼斯对面坐着的是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面是零。
啊啊烦死了，真的，很烦。
他捏紧手中的筷子，不顾旁人埋头猛吃。他开始在心里纠结，单箭头的爱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是不是一辈子都得这样过？不被发现，又不能表达，就像是鱼刺卡在喉咙，进退两难。一只蟹脚放在米饭上，晃牙抬眼看向对面，零正好笑着看他。
“吾辈不小心夹到蟹脚，这对于老年人来说可是难题啊，小狗能帮吾辈解决掉吗？”
“哼嗯，果然是犯痴呆了，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晃牙麻利地用钳子夹破蟹壳，仔细挑出里面的蟹壳碎片，最后把完整的一条蟹肉放在零的碟子上。
“小狗真厉害，摸头摸头。”零优雅地吃下蟹肉，点头称赞。
“哼，区区一只蟹脚难不倒本大爷。”
晃牙觉得心情变得好多了，便又多吃了几口米饭，而且还抢走薰看中的牛肉块，将它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嘲笑薰委屈的样子。
“两天一夜的短期旅行，请诸位好好享受。”
在大家吃饱喝足要离开时，零说出这句话来。
“那练习......”
“练习先放在一边，小狗，神经绷太紧可是会断掉的。”零收起笑容。
“我知道了。”
这家避暑山庄位于深山中，四周有树木围绕，遍地都是快要及膝的野草，人走在上面，野草会刮过浴衣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晃牙和阿多尼斯选择在那里打发时间，潺潺流水，鸟鸣与蝉叫，这里的确很适合当作放松的场所。晃牙坐在树荫下，微凉的风拂面而来，空气中的水分很重，感觉炎热一下子被驱走，只留下清爽。他想起以前和Ra*bits一起去野营的画面，也是坐在树荫下，看着阿多尼斯玩水，只是身边少了一个谁。
不知道现在吸血鬼混蛋在做什么。
他们待到太阳快要下山才回去，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饭，阿多尼斯便提出要去泡温泉，晃牙很不理解写明了避暑的山庄里为什么会有温泉，一向怕热的他自然是拒绝阿多尼斯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回房间，打开手机听UNDEAD近期内要发布的新曲熟悉旋律，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他发现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原来现在还是晚上，喉咙干渴，加上旁边阿多尼斯一直在打呼噜搞得他毫无睡意，只好爬起来出去找自动贩卖机。
自动贩卖机前，晃牙认真地在考虑到底要喝红茶还是绿茶，金色的瞳仁被自动贩卖机的白光映亮。
“不如吃冰棍吧？”
“嗯....的确晚上喝饮料会给胃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冰棍比较容易消化而且解暑....呜哇，别突然在后面跟我搭话啊！”
晃牙被吓了一跳，差点撞上面前的自动贩卖机，零站在他身后，抿着嘴笑。
晃牙买好冰棍，将它掰成两半，一半递向零。
“吾辈也有份？”
“是你自己想吃才怂恿本大爷买的，别以为那种小心思本大爷会不知道。”
“嗯，不愧是吾辈心爱的小狗，来，吾辈给汝摸摸头，夸奖夸奖汝~”
“说了多少遍别随便碰本大爷啊啊啊！”
晃牙边说边躲开，顺势在走廊边坐下。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种植在围栏旁的月季花还没有到花期，茂盛的枝叶染上黑夜的颜色，头顶的风铃不时发出叮铃几声，他们肩并肩坐着，默默吃着手里的冰棍。
晃牙拿着往外冒冷气的冰棍，伸出舌头舔舐，虽说夏天的夜晚比较凉爽，但冰棍融化的速度还是很快，舌尖从下往上舔，卷去甜水，含进嘴里吞下，滋润干渴的喉咙。一滴甜水沿着手指流落，在皮肤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被晃牙轻轻咬住皮肤吸走。晃牙的一举一动被零尽收眼底，明明已经把冰棍吃掉一半，还是觉得喉咙很干燥，他突然抓住晃牙的手，在对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时凑过去，望进那双金灿色的眼瞳里。
“干、干嘛？”
“......”
他们僵持了十秒钟，零才放开他，叼着那半根冰棍说没事。
“吸血鬼混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晃牙含着快要吃完的冰棍问道。
“嗯，有点累了。”
“啊？你这家伙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睡觉也很累的，”零总是这样逗他，“不如晃牙来给吾辈捶捶背吧。”
“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啊。”
他在小小的木棍上留下齿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零，零仍然穿着那套深蓝色浴衣，衣领敞开，露出锁骨，那人逆着走廊的灯光，仰起的脸庞被如水般温柔的月光照亮，血一样鲜红的瞳仁也因此变得柔和。
听说，单恋是甘甜的，仅仅是想象出这个人来，都会觉得喝着的苦瓜汁是如蜜糖般甜腻，与此同时，单恋是苦涩的，送入嘴的酸甜酱汁成了浓稠的墨汁，话语变得难以述说。大神晃牙正处于这种状况中，不敢去表达自己的爱，一个劲地沉浸在过分美好的想象中，要是再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
“喂，吸血鬼混蛋。”
“嗯？”零歪过头去看他，“小狗改变主意了？”
“可以哦，”他提高音量，“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实力，记得要好好感谢本大爷。”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他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转过身，往后倒下，后脑勺枕着双腿，他看见视线上方的晃牙再一次不知所措。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不是叫本大爷给你捶背吗？”
“嘘，小狗，这么大声可是会吵到其他客人的，汝就安静地给吾辈贡献膝枕吧，嗯，小狗的膝枕很舒服呢。”
零蹭了几下，黑发散开在深色的布料上，他侧过身去，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好。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虫子开始鸣叫，几个光点在空中沉沉浮浮，晃牙不忍心丢下零离开，只好双手撑着地面，任由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庭院里的萤火虫。
“啊，是萤火虫，快点看啊，吸血鬼混蛋！”
“唔，让吾辈睡一会儿吧小狗…..”
“睡什么啊，难得见到萤火虫，快点起来看。”
“………..”
看来对方真的是睡着了，晃牙松了口气，盯着那几个小光点发呆。
这里没有热情的粉丝，没有烦人的记者，没有绚烂的烟花，也没有纷落的红叶，他垂下眼帘，拂开零脸上的发丝，深情地凝视着那恬静的睡脸，却没有亲下去。
做不到啊。
他叹气，闭上了眼。
05.
从避暑山庄回来，晃牙就开始发烧，烧得脑袋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起不来，这可把一向从容不迫的零给急坏了，赶紧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又是打点滴又是用凉水给他擦身体，折腾了好久才把高温降下去。UNDEAD的活动只能暂时停止，零留在他身边，笨拙地照看着他。
再一次把拧得半干的毛巾放在额头上，零给他掖好被角，掏出已经震动了很久的手机，按下接听。
“嗯，吾辈现在就来。”
晃牙的恢复能力很好，第二天就醒过来，身体无力但脑袋清醒，他勉强撑起身体，摸到枕头边上的手机，翻看了一下消息，都是熟人发来的问候，他摸着趴在怀里的Leon，单手打字回复信息。零捧着味增汤进来，看见他醒了也不惊讶，把味增汤放在床头柜上后在床边坐下。
“退烧了吧？”零伸出手，晃牙就乖乖地贴上去，低体温的手贴着还有点发热的额头，起了降温的作用，晃牙舒服得眯起眼睛，“嗯，小狗还得多点休息啊。”
“不了，本大爷想练习一下新曲。”
“UNDEAD暂时停止活动，汝就乖乖在这里舔爪子吧。”
“别擅自停止啊！本大爷又不是得了重病......”零的手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落在肩头，一用力把他按回床上，“唔，放开本大爷！喂！！”
“行了，晃牙，再闹下去，我就直接打晕你。”温和的语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命令式的口吻，久违的屈服感蔓延全身，晃牙咬紧下唇，别过脸去，Leon在一旁呜呜地叫，不敢靠近。
第三天，晃牙可以下床活动了，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阳光彻底照进房间，他拿起脚边的球，和Leon玩了一会儿扔球游戏后才走出房门。零不在家，厨房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几个油腻的碗放在水槽里，抹布挂在水龙头上，皱巴巴的。
他接到阿多尼斯的电话，得知零不在的理由。天才总能被眷顾，朔间零被著名的音乐学家邀请到国外进行长时期的交流与发展，晃牙并不觉得意外，同时也为零瞒着自己感到恼火。
“如果他想去的话，就让他去吧。”他回复阿多尼斯。
“这样真的好吗？”经纪人跟在他的身后，询问道。
“.....”
“UNDEAD没有你在，接下来的路会变得更加艰难，零君，请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零站在会议室门口，拒绝道，“薰可以代替吾辈率领一阵子。”
“你走了，晃牙君会很伤心吧。”
零看向经纪人，面无表情的。
“他没有吾辈，也能生活得很好，因为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个坚强的孩子。”
他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
在脑袋被高温侵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其实这个梦很零散，由几部分组成：零一声不吭飞去国外，他拽着朔间凛月的领子不放，一定要问个究竟；接着便是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零，把正在弹吉他的他吓了一大跳；最后是在返礼祭舞台上，他喊出那句“我一直都是那么喜欢你”，可惜对方认为那只是后辈对前辈的憧憬，并没有把它归纳为人类之间的爱情。
“大神，你这样不会后悔吗？”
连迟钝的阿多尼斯都察觉到他对零的心意，他闭上眼，正想叹气说算了吧，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单箭头的爱看似没有尽头，其实是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他挂掉和阿多尼斯的通话，改为打给经纪人询问朔间零在哪里，同时飞快地换上便服，抓起手机跑出来。他们住的公寓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晃牙的体力不错，但是大病初愈，跑到公司楼下时已经满头大汗，连按电梯的汗津津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他一冲出电梯，立刻全力奔向会议室。他的脚下是一条路，一条只许单向行驶，不许调头的路，高一的时候，他错过了离开梦之咲飞向国外的朔间前辈，所以这次，他要抢先阻止这个人的再一次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会议室里的人们纷纷离开，他逆着人流而行，发现空荡的房间里，零还在站在原位，低头整理那些资料，他习惯了最后才走。
“吸血鬼混蛋！”
零依然保持着冷静，他早已意料到他会来找自己。
“你要去国外吗？”
“嗯。”
“这次也不打算告诉本大爷吗！？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到底把本大爷当作什么啊？小孩子吗？还是说真的只是一条狗。”
“是大神晃牙。”零说
“你这混蛋，还不懂吗.....”
“既然糖心蛋里的蛋黄是糖心色，那你来看看本大爷的心啊！”他上前揪住零的领子，冲他吼道，“是你的颜色啊！”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语气，举动，习惯，想法，都不由自主地被你牵引着，仿佛身体不属于自己，大脑不属于自己，这是因为染上了属于你的颜色，连同心脏一起，成为你的所有物。”
“本大爷一直都那么喜欢你啊，所以能不能别走......”
晃牙瞪大的眼瞳里写满哀求，零抓住他的手，放轻了声音：
“抱歉，吾辈一直无视汝对吾辈的感情，但是真的不得不去。”
“这次也拜托你等我回来，晃牙。”
抓紧了领子的手慢慢松开，晃牙自嘲地笑了。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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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拖了好久，因为零晃很适合单箭头，但很难写，期间还被我放弃无数次，结果还是坚持着写完了。
最后零还是去了国外，不知道晃牙会等多久，可能一辈子，也有可能晃牙会飞过去和他在一起，这个结局可以说是开放性，任君想象，可虐可甜。
一开始零拿糖心蛋去逗晃牙，是我写着写着跑去问身为画手的朋友，“糖心蛋的蛋黄是什么颜色，橙黄色吗？” 结果被她说是糖心色，想了想，这个答案真是单纯得可爱啊，就用上了。
浴衣选了【梅雨之华】中的晃牙穿的那一款，吃冰棍是我很想看的一个梗，然后小企鹅画出来了，超级开心的啊，所以也在这里写了~
谢谢你观看到这里，六月啦~
各位要注意身体，不要像我这样感冒了，夏天感冒可是很难受的QV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