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晃】因为某个人
-朔间零生贺
耳边响起不知名虫子的鸣叫声，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青草味，他缓缓睁开眼，优秀的夜视能力令他看清了周边的环境，一排排墓碑立在眼前，完整的或残缺的，萤火虫在眼前飞舞，如同于深海中沉浮的光点，他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枯草根，心中竟一片平静。
大神晃牙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轻音部，准备将彩带挂到墙上却脚一滑从椅子上掉下来，后脑勺撞到地面，两眼一黑晕过去。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是自己没有醒过来，还在梦中，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走在野草丛生的墓地里，今夜的云层很厚，遮蔽了月光，裤子与野草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人们常说晚上不要独自一人去墓地，现在看来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
继续往前走，墓碑开始变少，云层随着突然掀起的大风移动，月光洒下来，照亮了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那个背影，一阵熟悉感从身体内部传来。
“谁在哪里？是我太受欢迎了，连鬼魂也出来找我倾诉吗？”
稚嫩的声音与大人般的口吻让晃牙愣了一秒，不由自主地靠近，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坐在墓石上的小孩子，他身穿白色衬衫与背带裤，打扮得干干净净，一双大大的红瞳直勾勾地回望他。
实在是太像了……
他们僵持了整整一分钟，直到月亮被云层重新遮住，萤火虫飞向远处，他才开口：“喂，小鬼。”
小孩皱起眉头，看来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他换成另一只手来托腮，柔软的黑色发丝粘在指间，“有什么事吗？”
“知道怎么走可以离开这里吗？”
晃牙认为这种居高临下地问话的感觉很好，他很少像这样和朔间零说话，毕竟他有规规矩矩地遵循着前后辈应有的礼貌。但现在面对的是小时候的朔间零，他可以命令他，也可以欺负他，想想就觉得好玩。
“难道这种事不是犬类才最擅长的么？”
“你这混蛋！家里人没有教你怎么礼貌待人吗？”美好的幻想立刻破灭，他叉起腰，怒气冲冲的样子实际上看起来像是披着狼皮的柯基犬。
“……”
小孩子一听见说教就喜欢耍脾气，小小的朔间零也不例外，鼓起两腮不再看他。
“喂……生气了？”见他没有反应，晃牙蹲下来与他平视，“说吧，要本大爷怎么做才会原谅我？”
“我想摸摸你的头。”小朔间零露出无比纯真的笑容，大眼睛里仿佛掉进了月光的碎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那混蛋摸头的命运，晃牙叹了口气低下头，任由那双小手胡乱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心情好点了吗？”
感受到小朔间零收回了手的晃牙抬起头，毫无预兆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瞳。
“你在烦恼什么？我能感受到哦，来自你身体深处的挣扎。”他突然沉下声音询问。
“啧，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啊，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
顺着那一句话，他想到了很多，关于对零的喜欢，关于告白的事，关于他们的未来……的确有很多需要烦恼的事情，不过他还没有懦弱到要向一个小孩子寻求帮忙，晃牙站起来，用力按住小朔间零的脑袋揉了揉头发。
“这种事本大爷一个人就能解决，不需要你来帮忙。”
“你和他们不一样，”小朔间零双手撑住墓石边缘，晃动双腿，“是个温柔的人。”
“小鬼就应该做小鬼该做的事，快点回家吧，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
他帅气地转身，单手插入裤袋。
“啊，你走错路了，应该是那边。”
“……”
“再见了，小……”
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坠，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这里是哪里？
他揉着发痛的后脑勺撑起身子，确认这里是轻音部后松了一口气。得赶紧把彩带挂上去，然后准备好桌子椅子，棺材也要装扮一下才行，死气沉沉的不符合他要营造的气氛。
可是这里哪有他需要的东西，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副棺材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乐器、柜子、桌子、椅子连同生日会所需的物品统统都不见了，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后露出苦恼的表情来。
难道他还在梦境中？
棺材盖突然挪动发出的声响吓了晃牙一跳，他回过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住边缘，接着是蓝色的校服，黑色的头发……
“吸血鬼混蛋！！”
他连忙跑过去，虽然本应该很抗拒吸血鬼混蛋出现在这里，但是经历了在墓地谈话的事后，他希望有人能给他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梦境。一靠近，他就被对方伸出食指勾住领带结用力一拽，鼻尖快要碰上鼻尖，半眯的眼眸闪过一抹凶狠的光亮，仿佛会在下一秒吞噬猎物。
“啊？你什么时候变得没大没小的？家里人没有教你怎么礼貌待人吗？叫前辈啊。”
“对不起！朔间前辈！”
等等，为什么本大爷下意识就道歉了？
他眯开一只眼睛，发现朔间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起床气加上与身俱来的强大气场压得晃牙喘不过气，久违的臣服感如电流传遍身体让他微微颤抖起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年前的朔间零！
“小狗，你是不是变了？”他和他拉开距离，上下打量，“你的狗尾巴呢？”
“才不是狗尾巴！那是辫子！”
“什么都行，剪了它干嘛？”
“……朔间前辈，请你看清楚，我还有哪些变化。”
零竟然耐起性子来仔细观察，说出他有哪些变化：五官多了几分成熟，领带颜色不同了，右耳打了两个耳洞，左耳换了耳钉，最后还特别强调他对前辈的态度和语气，晃牙再也坐不住，红着脸小声反驳：
“还、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是未来的我欺负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自未来的！？”
“看来未来的你还是那么天真啊，刚才只是在套你的话。”他伸了个懒腰，伸直的手臂歪向晃牙那一边，顺利摸到他的脑袋揉乱灰发。
“可恶！不要摸我！”
“嗯，手感倒是一模一样。”
“都说了本大爷不是小狗，到底要说多少遍朔间前辈才明白！”
“别一脸想哭的样子啊，你想离开这里就好好思考怎么离开，而不是依赖我。”
“本大爷当然知道，现在就在思考了所以你不要打扰我！”
一轮拌嘴过后，晃牙气呼呼地背对他盘腿坐在地上，看不见零的样子他觉得冷静多了，既然他是在轻音部消失的，那么只要来到轻音部就有机会回到现实，而这里……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后颈，冰得他打了个冷颤。
“等等，你在做什么啊？！”
零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看样子是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需要前辈你打晕我。”晃牙一脸认真地回答。
“我可不是那种会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不过另一种说法是和喜欢的人接吻会回到现实，要试一下吗？”说完，他还点了点下唇。
“不不不不不——”晃牙不停地往后退，从脖子根蔓延上来的潮红布满整张脸，“本、本大爷又没有喜欢的人……”完了，越说越没有底气。
零哈哈大笑起来，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小狗。”
“不要，绝对不要。”
“算了，不逗你玩了。”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零掀起巨浪，晃牙稳了稳气息，往前爬了几步回到刚才坐下的地方。
“怎么，有话想要对我说？”零挑挑眉。
“前辈你……不好奇未来的事吗？”
“那是禁忌，既然我和未来的你相遇了，证明这个空间正在扭曲，如果走错一步，有可能导致我消失。”
“这不是梦吗？”晃牙被他说得有些慌。
“是梦，也可以说不是梦，这是你我都不能断定的事。”零拍了拍晃牙的肩膀，“放心好了，有本大爷在。”
“又不是一定要靠你，本大爷一个人也能做到。”
“乖孩子乖孩子，我知道你有所成长哦。”
伸出去的手被拍开，零错愕地看着满脸不爽的晃牙，“所以不要把本大爷当作小孩子，明明我可以为你分担更多事，可以为了你跟这个世界对抗！”
“你却总是推开我……为什么啊……”
晃牙低着头握紧了拳头，声音在微微颤抖，这样的他看起来像一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狗，只要零再一次伸出手就能把他圈入怀里，但他没有这样做。
怪物般存在的他深爱着人类，却无法亲近，只获得自我毁灭的下场，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样，也不敢去想象。
一旦想下去，就会对未来充满憧憬。
像个贪恋温暖的人类一样。
“喂喂，我可不是你的倾诉对象。不过你别太小看我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未来的我没有那么差劲。倒是你，该不会是给‘我’造成麻烦了吧？”
心脏传来撕裂的声音，可最后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是你总对本大爷呼来唤去的，烦死了！”
“可是你求我教吉他的时候说过什么事都会做的啊。”
晃牙赢不了现在的零，那更是拿以前的零没撤，既然如此，那就用行动来证明成长！他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却脚下一滑直接扎进零怀里。
这该死的鞋底！又一次导致他失误。
“真是热情啊~”零稳稳地接住他，顺势捏他的脸，“小狗，你喜欢未来的我？”
“嘎啊啊啊吵死了！！都说了没有……”
晃牙想要远离他，结果被抱得紧紧的，半张脸贴着零，温度迅速上升，他的脸越来越红，零低下头就能亲到他的距离让他感到窒息，心脏狂跳个不止。其实他和现在的吸血鬼混蛋独处时也会产生这样的心动，只是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比不上和朔间前辈在一起时那么强烈。
不对，虽然这两个称呼不同，但灵魂和身体都属于同一个人。
“嗯？难道你是喜欢以前的我？”
“不是，全都不是！”晃牙用力推开他，像是憋气那样憋红了脸。
“朔间前辈就是朔间前辈！无论是哪个朔间前辈我都喜欢啊！!”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朔间零怀里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太好了，小狗终于醒过来了喏。”斜上方的零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在这之前很担心。
“吸血鬼混蛋？”
“嗯，是吾辈哦。”
晃牙松开他的手，才发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被抓出淡红的印记来，感到不好意思的他假装没看见，环视四周，彩带已经挂上墙壁，生日蛋糕放在桌面上，尖端烤焦的蜡烛放到一旁，他错过了给零庆祝生日的最好时机，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零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询问道：“要一起吃蛋糕吗？”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直出不来。”
一想到自己在梦中饱受小恶魔和魔王的“折磨”，就觉得舒服地窝在吸血鬼怀里是理所当然的，他还拍开趁机偷偷揉他脑袋的手。
“嗯。”
“梦里还有你，真是阴魂不散！”
“吾辈又不是故意要进汝的梦里。”零哭笑不得。
“反正梦里的吸血鬼混蛋和现在一样讨厌。”晃牙别过脸去，又偷偷瞄向他，“但是，人挺好的。”
“那吾辈就放心了。”
“喂，吸血鬼混蛋。”
“嗯？”
他双手环住零的脖子，紧紧拥住他，鼻尖埋进衣料中，闻着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生日快乐。”
“今天的小狗很喜欢撒娇喏。”
“还不是因为某人的错！”
在很久很久以前，朔间零不认识大神晃牙，大神晃牙不认识朔间零，然后他们在某一个时间点相遇相识相爱，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以后用的借口都是“因为某个人”。
因为是朔间零，所以喜欢。
因为是你，所以选择追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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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了，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