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mafu】夏日里的纸飞机
01.
そらる的新家位于普通公寓的五楼，推开卧室的窗户能够看到对面的高级公寓，落地玻璃窗折射出来的阳光更加刺眼，他有些不爽地拉上窗帘，开始工作。他的生活作息与常人不同，调音师的工作会令他经常熬夜到凌晨五点，饮下最后一口冷水后推开窗户更换一下室内因开了空调而变得干燥的气体，顺便伸着懒腰看这个开始发亮的世界，然后回去倒在床上熟睡。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先摸手机，夏日的阳光透进来，投在眼睑上，他不由眯起眼，指尖触到了纸质的东西。等熟悉了这光亮，他才看清了床上的东西——一只折得有些变形的纸飞机。
是谁的恶作剧？
他拿起想要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箱里，但发现白纸内透着墨迹，そらる怀着好奇心把它拆开，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字体：
“你是谁？”
估计这纸飞机是来自对面的高级公寓，因为两栋公寓靠得很近，就隔着一条小路，这种距离纸飞机能飞进来并不是不可能。他爬起来走到窗口边，探出头来观察对面的房间，那边拉上了一半的窗帘，阳光只能照亮一半的地板，地板打了蜡，亮到似乎能完全把人影给倒映出来。有个人缩在墙角，披着毛毯低着头，银色的头发非常特别，そら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抓起桌面堆放着的稿纸匆忙地写了几个字就揉成一团用力地扔向对面。纸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啪嗒地掉在窗台上，正好吵醒了那个浅眠的人。对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对面房间的主人慌慌张张地拉起了窗帘，不再出现。风一吹，窗台上的纸球滚落，沿着光滑的地板从那一头滚到他脚边。
拆开纸团，上面写着：
“那你又是谁？”
02.
像是谁把力量注入一只只折好了的纸飞机，让它飞向在意的人的身边。
又一只纸飞机稳稳地到达桌面，原本认真工作的そらる看到纸飞机后停了下来，头戴式的耳机还没来得及摘下来，他拆开纸飞机，上面写着一段文字：
“そらるさん又要熬夜工作吗？请注意身体，尽量不要熬夜。”
来信的是对面的住户，名叫まふまふ的男子，他们于一个星期前开始通过纸飞机进行聊天，即使上面只是写了一句“好无聊啊”，まふまふ也会找来一个笑话抄下去，认真地回答了そらる的“无聊”问题。
纸飞机偶尔会坠机，两人眼巴巴看着那只纸飞机在风中摇摇晃晃最终受不住强大的风力偏离轨道，掉到路面。
即使是家里蹲的そらる还会下楼捡一下，但まふまふ不同，他默默地看着纸飞机掉下来，然后拿出一张新的纸重新写好内容，折成一只一模一样的纸飞机投向そらる。
“怎么不见你出门？工作怎么办？”
“我的身体很虚弱，先天性免疫力低下，不能经常出门，我偶尔会做一些网上兼职，加上国外的父母给的生活费，勉强能存活下去。”
看着まふまふ写下的回复，そらる沉下心来，隐约有种想要去见见这个人的冲动。夜色如墨，路灯昏黄，开着的台灯引来了小小的飞虫，围着灯光飞舞。他抬起头眼帘看向对面，まふまふ正坐在床边抱着吉他弹了起来，安静的面容，微微开启的唇瓣，在这个夜晚那个人显得更加神秘。
好奇心不断地在体内如海绵般吸水，变大，吸水，变大。
想见他。
まふまふ收到纸飞机时是他放下吉他准备关窗，纸飞机随着夜风飘进来，戳中他的额头，惹得同样站在窗前的そらる捂嘴而笑。まふまふ瞪了他一眼，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到，打开纸飞机，上面写着一句话：
“这样坚强的你让我尊敬，希望你能保持着自己的信念一直走下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出生以来就因先天性免疫力低下经常生病，甚至严重到不能过多出门只能待在家里等待私人医生上门做定时检查，父母也早已丢下他一人跑去国外工作。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在意，就像是被困在水晶球里的人偶，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所以在看到对面住进了一位同龄人时他是有多开心。
まふまふ把皱巴巴的纸张抚平，放到桌面上，那里已经有一叠同样皱巴巴的纸张，上面都是そらる的字迹。他用临时找来的杯子压住它们，揉了一下眼睛爬上床睡觉。
03.
气温越来越高，阳光的炙热使人们不敢随便出门，只能缩在有着冰凉气体的室内。
そらる完成一项工作后习惯性站在窗台往外看，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往对面，まふまふ刚好推门而入，抱起床上的一大团被子艰难地走出去，并没有发现そらる在看他。
有点失望。
そらる惊讶于自己的内心独白居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连忙别过视线，玻璃窗折射回来的阳光刺入他的眼，在视网膜处留下一块光斑。
夏日的太阳总赖在天空不肯走，そらる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六点。手掌压着的是まふまふ刚投过来的纸飞机，上面写着：
“总是用纸飞机来联系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我们能交换联系方式吗？”
そらる拿过早早准备好的纸张，写下一串手机号码以及Line的帐号后，又犹豫了。
他们才认识了三个星期，仅仅用纸飞机来传达自己的信息根本无法彻底了解对方，万一まふまふ是个骗子呢，万一他趁着自己不在家就过来撬门呢，杂乱的想法缠绕在一起，他换了一张新的白纸，写好Line的帐号后就折成纸飞机投出去。
不一会儿，Line就提醒有人申请加好友，帐号名字：まふまふ。
“我是まふまふ，为了保护そらる而成为魔法师！”
そらる无奈地笑了，之前的想法都因这句话一扫而光。
“说什么傻话。”
そらる认为，他这次的决定让彼此的关系产生了隔阂，而不知情的まふまふ认为，那是他人生中又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04.
路面滚烫得很，似乎下一秒鞋底就会融化于此，从便利店出来的そらる掏出手机查看信息，发现まふまふ给他留言了：
“そらるさん！SOS！我上网购买的食材还没有快递过来，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我知道你去了便利店，麻烦你帮我买个便当过来，拜托了！”
“你自己为什么不出门？”
“天气太热了，我这种体质很容易中暑，难道你想看到明天的新闻头条是‘某男子在买便当的路上中暑身亡’吗？？”
“......”
的确只要出了有空调的地方，汗水就不断渗出来，而且呼吸着干燥的空气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爆炸。他转身再次走进便利店，挑了几个口味较为清淡的便当拿去结帐，无视店员的疑惑视线。
高级公寓跟普通公寓不同，楼下都会有保安守门，身材魁梧的保安淡漠地看着对比之后显得瘦小的そらる，开口询问他的身份。
“....501住户的朋友。”
“501就只有一个人在住，而且很少出门，您真的是他的朋友？”
“你可以问他。”そらる面无表情地说。
保安退后了一步，拿起电话打给まふまふ，微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そらる特意侧过耳朵来听，但并没有听到些什么。
“不好意思久等了，您可以进去了。”保安的态度简直360度大翻转，语气变得温和礼貌。そらる点点头，走去按电梯。
在等待电梯上升时そらる突然觉得紧张，见到まふまふ后他应该说什么，如果まふまふ要他留下来喝茶他要不要答应，拒绝了又会不会伤害到对方。电梯“叮”的一声表示五楼到了，そらる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脚步踏了出去。
501的门牌贴在门的旁边，他按了一下门铃，隔着厚重的门能够听到铃声闷闷地响起。
没人应答。
指尖按住门铃暗数三秒后再松开，まふまふ并没有如他想象那样跑出来边说着抱歉边开门，他改为直接敲门，这次没敲几下，就听见里面的人说话了：
“そ、そらるさん？”
“嗯，是我。”
“抱歉啊我现在不方便出来拿，你能不能直接把便当放在门口。”
“好，那我就放在这里了。”そらる看了眼猫眼，又低下头去，“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嗯，谢谢你，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女生，细细弱弱的，带着害羞，但そらる很清楚明白まふまふ是个男生，他屈起手指敲了一下门，露出浅浅的笑，“拜拜，网上见啦，要注意身体。”
看着そらる的身影离开猫眼的可见范围内，趴在门上的まふまふ才松了口气，心脏还在狂跳，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そらる，如果被那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直接注视，まふまふ觉得就这样窒息而死也不错。开心得不自觉勾起唇角的まふまふ背靠着门滑下去，坐到地面，在下一秒换回无表情状态。
还是，没有勇气去见他。
抬起的手抓住前额的刘海，他把脸埋进屈起的双膝中。
重重的叹息回荡在玄关。
05.
在这之后两人还是保持着联系，まふまふ偶尔会说そらる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要求他来一段语音，感到害羞的そらる当然不肯，用“你的声音听起来像女孩子感觉有点恶心”来反驳他，まふまふ也不生气，发了好几个打人的表情过去刷屏，弄得そらる一阵眼花。两人总是这样吵着闹着，忘记了工作的烦恼，忘记了身体的烦恼。
“最近状态不好，我去休息一会儿。”这是第三次看见这条消息了，夕阳的光芒爬上了窗台，そらる连眼镜滑下鼻梁也顾不上，赶紧打出一句话来：
“没事吧？需要看医生吗？”
“没事，我还死不了。”
“你又说这种晦气的话了，要是不舒服就快点叫医生来。”
“我知道了，而且そらるさん也别管那么多。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按了发送键后まふまふ才感到后悔，自己不小心把个人情绪带入话语中，使气氛凝固起来，看着そらる的头像，他狠下心来锁了屏，黑色的屏幕倒映出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孔，他把手机扔到一旁，翻身睡觉。
醒来时周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对面的公寓亮起了灯，稍微照亮了窗户。因为房间开着空调，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的，所以过了好一会儿まふまふ才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
透过猫眼看见そらる紧张地跟保安说话，还不停地敲门，咚咚咚的声音撞得まふまふ的脑袋生痛，他打开一道又一道防盗锁，最后打开门跟惊讶的そらる面面相对。
“....晚上好。”
“まふまふ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そらる急忙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确认まふまふ没有发热后才松了口气，“你这个笨蛋！发消息又不回，以我的房间的角度来看你是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真的以为你晕过去了。”
“我睡了多久？”被そらる关心而在心中暗喜，但まふまふ没有表露出来。
“一两个小时吧，我观察了你一会儿就跑去跟保安说，但他不信。”そらる看了保安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挠头，“好不容易说服了他让他跟我一起上来，怎么敲门你都不应。”他拿起手机扬了扬，“我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你太小题大做啦，そらるさん。”
“到底是谁让我小题大做的。”
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两人向保安道谢后，まふまふ向そらる作出了邀请，对方也很爽快地答应。
没有尴尬，没有紧张，顺其自然地面对面坐着，像一见如故的友人，聊得火热，不时掺杂着笑声。
“真的很想养猫，可是我猫过敏，上次摸了猫咪后眼睛变得又红又痒的。”まふまふ扁着嘴说出来后，そらる立刻笑出来，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什么啊，まふまふ你也太弱了吧。”
“そらるさん别笑！不许笑！”
“上次摸了猫咪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吧，这几年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甚至到了不能出门的地步。”まふま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别这样看着我啊そらるさん，我不需要你去同情我。”
“不是同情，我只是觉得....嗯....”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头化开，そらる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现在有そらる这个朋友我已经觉得很满足很满足了，所以我们换个话题吧！”
“你啊.....”
そらる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周围的家具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这才意识到他是在まふまふ家，昨天两人聊天聊到半夜，抵不住困意直接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そらる看向对面，不需要戴上眼镜就能看到真实的まふまふ睡得一脸香甜的样子，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细长的睫毛也染上了光线的颜色。そらる伸出指尖点了一下翘起的银发，然后才胆大地撩起一撮玩弄。
“终于触碰到你了。”
手腕被抓住，まふまふ抬起头，笑得一脸狡黠，“我也是。”
05.
そらる偶尔会去串门，顺便给まふまふ带上一斤新鲜的樱桃。呈深红色的樱桃非常漂亮，有着诱人的色泽，咬上一口，带着甜味的皮与果肉被嚼碎，流出汁液。まふまふ一口气吃了好几颗，指尖被浅红色的汁液染红，他满足地舔舔唇，唇上的颜色仿佛也是被樱桃染红了。
“呼哈，好满足。”
“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家伙。”
“看见そらる我也觉得很满足！”
“又说这种奇怪的话。”
そらる托着腮看他，まふまふ拿过一个本子撕出一张白纸，飞快地折成一个纸飞机来，往そらる的方向投去。纸飞机与他擦肩而过，掉到沙发上。
“我有好多话想和そらるさん说。”
“现在的我就坐在你面前，你说吧。”
まふまふ跟他对视，没过三秒就笑出声来。
“你嘲笑我？”
“才不是！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怎么奇怪？”
まふまふ别过视线去，“不知道。”
如果说那是一种会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那么你会不会觉得恶心立刻远离我。
“下次来我家吧。”そらる指着电视放映出来的游戏广告说道，“我买了这个游戏，到时候一起玩。”
“那约定好咯！”
まふまふ伸出尾指冲他勾勾，空调送出的冷气正好吹向他，撩起他的银发。
“嗯。”
そらる的尾指勾住まふまふ的尾指，如锁与锁之间紧紧扣着。
06.
そらる已经有三天没和まふまふ联系了，突如其来的工作让他忙得连洗澡都顾不上，桌角边堆积着几个残留着汤汁的桶装方便面。
等屏幕显示出发送成功时，他才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慢慢缓过来，放松下来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笑脸，他愣了一下，连忙抓起手机查看，然而屏幕一直不肯亮起，原来是没电了。
他焦急地坐在床边等待手机开机，仅仅的几秒钟都令他觉得很漫长。
“遇到你真好，我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会有遗憾。”
脑海里弹出那天晚上まふまふ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只记得まふまふ一脸幸福地看着他，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手机屏幕亮起来了，そらる立刻打开Line，看见对话框里多出了几十条消息。指尖直接滑下去，来到最后一条，是一段语音。
细微的电流声对まふまふ的声音没有多大的影响，他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带着些许羞涩的语气：
“私人医生不允许我玩手机了，我只能乖乖躺在床上打点滴，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偷偷上来看一眼，そらるさん还在工作对吧，现在以我的角度看不见你啦，只能靠猜的。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也不会来找你了，我因为感冒而感染上病毒了，明明是高温天气居然还杀不死那些病毒真是可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因为那个时候我做了噩梦被吓醒了，碰巧看见对面的你还在工作，当时就在想，原来还有人陪着我存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那个身影让人觉得安心，真的，很安心。”
这里まふまふ停顿了几秒，然后才重新开口，“谢谢你，そらるさん，即使以后我消失在你的人生中也不要忘记我。”
手机被重新丢到床上，そらる看了看窗外，久违的雨水滋润着干燥的玻璃，划出一道又一道水迹。他披上雨衣跑去对面，雨滴砸得雨衣啪啪作响。
“我喜欢你哦。”
语音播放结束。
雨水从雨衣滚落，滴在地面上，公寓门口的保安不知道去哪了，そらる轻而易举地跑进去。
门被拍得砰砰响，没人应答，他咂咂嘴，准备狂按门铃。
啪——
门打开了，そらる连忙往前一步想要挤进缝隙中。
“你是谁？”
开口的是一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个医生，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红润，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她警惕地看着他，眼瞳里全是悲伤。
雨衣滑到腰际，不断地往地面滴水。
一滴，两滴。
像是听到现实后心脏挤出的一颗颗血珠。
07.
そらる站在窗台前，看对面的搬家工人把家具一件件搬走。
他的桌面有两叠皱巴巴的纸张，其中一叠纸上有几滴血迹。听那个私人医生说，是まふまふ自己拔了吊针的针头，爬下床抱住那叠纸慢慢入睡的。
对，入睡。
进入了另一个梦乡。
眼泪从眼眶滚落，そらる慌张得想要擦眼泪，突然一阵大风袭来，卷起了纸张。洋洋洒洒的白色，乘着风的轨迹一次又一次地翻滚，哗啦作响。
そらる蹲下来，抱头痛哭。
现在才意识到，你真的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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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啦——放暑假啦——
这次的故事是悲伤的，到后面mafu还......咳。先天性免疫力低下真的对人体影响很大，虽然我没有遇到过，好奇的孩子们可以百度一下。
soramafu总是派糖实在太棒了（哭唧唧
下次会甜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