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晃】守望明日的我们
-萤火之森paro
-合志解禁了，这次写的是BE
01.
“传说这片森林会出现妖怪，所以千万不要进去。”
巨大的树冠遮蔽了阳光，远处偶尔传来瘆人的怪鸟叫声，大神晃牙蹲在树下，边哭边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一番话，恐惧铺天盖地般涌来，将他包裹住，小声地抽泣变成放声大哭，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两条眉毛扭在一起。
“喂，小鬼。”
这是哪里传来的人声？
他眨眨眼，又一颗泪珠从眼角流出，环视四周后他终于找见那个人，他慵懒地侧躺在树枝上，身上穿着黑色的和服，上面绘有怒放的金牡丹，当风一吹，那扣在耳垂上的耳环流苏便轻轻摇晃起来，宛如划亮黑夜的流星。
“汝在哭什么？声音太大了吵到吾辈睡觉喏。”
看不到他的模样，更是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晃牙鼓起勇气站起来，吸溜一下快要流出来的鼻水，“喂，本大爷忘记回去的路了，你知道怎么走吗？”
“没想到吾辈第一次遇见的人类是个狂妄的小鬼。”他坐起，双手一撑树枝轻轻松松地落在地上，。
“从、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皮肤苍白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晃牙像一匹准备与地盘入侵者战斗的孤狼，屏住呼吸，压低身子，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哦呀哦呀，看起来就像只炸毛的小狗呢，汝今年几岁了？”
“十岁……等等，别移开话题啊！”
怒火推动他冲过去推倒那个人，只是动作过于单一，那人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他的攻击，失去重心的晃牙直接扑倒在地，吃了满嘴的草根。
“吾辈是妖怪，不可触碰人类。”他皱了皱眉。
“妖怪？难道是食人的妖怪！？”
晃牙再次扑了过去，这次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来，用力敲在晃牙的脑壳上。
“好痛！”
“再这样浪费时间，天就要黑了哦。”
晃牙好不容易忘记的恐惧又被这个人引出来，他缩了缩脖子，捂住受伤的地方泪眼汪汪地望着那人。
那人叹了口气，打开又合起的扇面印有梅花的图案，他用折扇点了点下巴，看得出来他在思考对策，“反正睡不着，吾辈就带汝出去吧，迷路的小鬼。”
“才没有迷路！是忘记了回去的路！”
“真够嘴硬的啊。”
夏蝉鸣叫，斑驳的树影洒在青石阶上，晃牙看着布满青苔的石灯笼，害怕得伸出手去抓那人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小狗，吾辈说过了，不可触碰吾辈。”
“本大爷不是小狗！”他收回手，改为捏住衣角，“为什么不能碰你啊？”
“若是被人类触碰，吾辈就会消失。”
语气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里面，晃牙抬起头，看见细碎的阳光跳跃在他发间，“你真的是妖怪啊？”
“嗯，吾辈和其他妖怪一同住在这里。”
“其他妖怪都像你这样的？”
“好像只有吾辈是这副模样喏。”
“那……”
“好了，汝直走就能走出森林。”妖怪打断他的话，歪了歪头，几缕黑色发丝垂落在面具边缘，“再见了，小狗。”
他们站在破旧的鸟居下方，身后是葱郁的树丛，石灯笼已经不见了踪影。
“都说了不是狗，本大爷是狼！”他跳到妖怪面前，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是是，快走吧。”
晃牙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妖怪还在原地，白色面具与黑色和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着他，竟完全不觉得害怕。
“喂，妖怪，本大爷明天还会来这里。顺便一提，我的名字叫大神晃牙！”
“哪有人会随便把自己的名字说给妖怪听啊，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汝都不要……”
“你的名字呢？”晃牙无视他的训话。
“……”
“嘁，搞什么神秘，不说就不说。”他转身准备离开。
“零。”
02.
天空下起了小雨，位于半山腰的森林隐在一片乳白色的水雾中，晃牙穿着棕红色的水鞋行走在树林间，出于男孩的贪玩心理，他总往水坑里踩，把水花溅得高高的。他来到昨天与零分别的鸟居前，白雾突然往两边散去，朦胧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零撑着伞站在残缺的石像旁，晃牙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内心雀跃，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什么嘛！你这家伙真的在等本大爷！”
“明明是汝说要来的，吾辈只是碰巧路过这里。”
“那本大爷就大发慈悲陪你玩，记得结束后要好好感谢我！”
“麻烦的小鬼。”
零转身就走，晃牙见状赶紧追上去，与他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不多也不少。青石阶浸润过雨水变得湿滑，零不时低下头去看晃牙，确保他脚下安全，无意间对上小孩子困惑的视线，他赶紧别过脸去，只是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晃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好痛……”
“汝没事吧？”零伸出手，展开的手指又合拢，握成拳背到身后，“快点站起来吧。”
“可恶！你看见本大爷摔倒了也不拉一把。”
“吾辈说过不能碰人类。”
“……麻烦死了。”
他咬咬牙，撑起小小的身体重新站稳，幸好他穿着雨衣，里面的衣服没有弄湿，只是屁股上有一个大大的泥印，零发现后没忍住笑了出声。
“你这混蛋！本大爷摔倒有那么好笑吗？”
“吾辈没有笑。”
“你明明就有笑！”
下雨天的森林里只有单一的雨声，而现在多了一把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顿时热闹起来。晃牙脱下心爱的水鞋，把脚丫伸进溪水中，好奇的鱼儿去啄他，逗得他哈哈大笑，雨水打在塑料雨衣上，发出啪塔啪塔的清脆响声。零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山神大人说的话回荡在耳边：“零，记住不要触碰人类。”
“零！零！！”
晃牙喊了好几次他才回过神来，对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
“吾辈犯困了而已，小狗不必担心。”
“你戴着面具，本大爷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晃牙不满地扁扁嘴，抬脚踢起水花。
“唔，吾辈戴着面具只为了看上去比较吓人，如果小狗不喜欢，吾辈可以摘下来。”
“真的吗？”
晃牙双眼发光，满怀期待地看着零，这会是一张怎么样的脸？难道是和电视上的妖怪一样，有着赤红的眼与狰狞的面容？零慢慢摘下面具，他的确拥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只是比起电视上刻意吓人的妆容，零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更加自然，宛如来自古代的贵公子，雨水濡湿的黑发粘在脸颊边，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直挺，薄唇淡红，他眨眨眼，举起折扇用力敲了一下看得出神的晃牙。
“嘎啊啊啊！不许再打本大爷的头！”晃牙捂着头顶大吼。
“吾辈以为小狗在打瞌睡呢。”
“哪有人是睁着眼打瞌睡啊！”
“吾辈认识的妖怪里有。”
“别把人类和妖怪混在一起说！”
零扣上面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晃牙聊起来，刚才露出的真面目对于晃牙来说就是昙花一现，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零灵巧地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晃牙每天都和零见面，直到暑假快要结束才和他道别，并答应下一个暑假会回来见他。
03.
“零——”
睡得香沉的零被这一声吼叫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撑起身，迷迷糊糊地张望四周，几只惊鸟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他不知自己睡了很久，久到第二年暑假来临，晃牙站在鸟居下仰望森林与天空的分界线。
零打着哈欠走出来，睡眼惺忪，揉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晃牙的身影，反而晃牙一见到他，像只欢迎主人回来兴奋地摇着尾巴的小狼狗冲到他面前，那孩子又长高了几分，发梢乱翘的灰发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什么啊，本大爷来了你不觉得开心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吾辈就是被汝吵醒了，”斜扣在额头的面具下是零略带困倦的面容，“汝看起来很开心喏，就这么迫切想要见到饲主吗？”
“都说了本大爷是狼，不是狗！”晃牙狠狠地抬脚去踩零，结果零往旁边迈出一步，避开晃牙的攻击。
“啧，又失败了。”
“这种幼稚的招数怎么可能躲不过。”
零一个转身躲开了扑过来的晃牙，走到最前面，“小狗，还不快点跟上，站在原地可是会被妖怪迷惑哦。”
“本大爷眼前就有个混蛋妖怪！”
他们绕过由小白花组成的花海，晃牙远远望着都觉得鼻子发痒，蝴蝶围绕着他们飞舞，鸟儿在枝头唱歌，每次回到这里，他都感到很轻松，不用烦恼成绩，不用刻意避开同学，这里只有一人一妖与其他生物。
“说起来本大爷没有见过其他妖怪，他们都长什么样的？”
“是吾辈叫他们藏起来，生怕吓到汝，嗯，有的像狐狸，有的像熊。”
“这种忽悠本大爷的话才不想听，倒不如直接说这里有狐狸和熊……喂，该不会还有狼吧？！”
“呵呵呵，谁知道呢。”
晃牙明显很不满意这个说法，但很快地他就被那潺潺的溪水吸引过去，他习惯性脱掉鞋袜跳进水里玩，几片叶子顺着水流而下，摇摇晃晃，如同真正的小船。零叼着草根坐在树上，视线一直停留在晃牙身上，只有玩耍的时候晃牙才会露出笑容，平常都是绷着一张脸，让零几度怀疑晃牙是对总是赢了游戏的他怀恨在心，但晃牙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是不容置疑的。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气温骤然升高了不少，晃牙擦走额间的汗水，来到树荫下休息。一个核桃大小的野果砸中晃牙的头，他把它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下一大口，清甜的果汁流进嘴里，他舔了舔残留在手指上的果汁，抬头看向零。
“人类的世界好玩吗？”
“没有这里好玩，本大爷喜欢这里。”他目视前方，扔出手中的果核，果核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掉进水中发出闷闷的扑通声。
“此处是妖怪的集聚地，一不留神就会被妖怪吃掉，即便如此汝依然喜欢？”
“喜欢啊，有你在，本大爷不怕。”
零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晃牙，可是他位于高处，只看到晃牙头顶那小小的发旋。
“零，妖怪的名字都没有姓氏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这家伙没有姓氏啊，本大爷很在意。”
“吾辈有的，曾经有，但现在不足挂齿。”
“这样啊。”
既然零不想提起，晃牙便没有再问下去，两人静静地看着溪水流淌，没有再说话。
04.
送走晃牙的第三天，森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围成一个圆圈的妖怪们因零的出现而让出一条小路，他走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缩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的小狗。
“看起来好好吃，零，我可以吃了它吗？”独眼的妖怪流着口水询问。
“随便。”
零看了一眼准备离开，这时小狗发出弱小的呜嘤声引起他的注意，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晃牙哭泣的画面，他停下脚步，从手里脱出的梅花扇直直地飞出去，插入张开嘴的独眼妖怪身后那棵树干上，落叶纷纷。
“留下吧。”
晃牙惊讶地看着和服鼓起一团的零，手中装有切好的西瓜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你……”
“一见面就指着吾辈结巴，可是很失礼的，小狗。”零打开折扇扇了几下风，“汝要摸摸看吗？”
“妖、妖怪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不对，妖怪可以称为生物吗？”
“汝在说什么啊？”
晃牙嘀嘀咕咕着，零来到他面前捞出怀里的毛团，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奶狗，眯着眼睛缩在零手里嘤嘤嘤地撒娇。
“是柯基犬！”晃牙小心翼翼地接过，抱着它转了一个圈，“喂，零，为什么你会养柯基犬？”
“柯基……犬？啊，是这只小狗的品种吗？”
“对啊，你一直在这里，肯定没听说过这个品种。”小柯基很粘人，鼻子蹭了几下晃牙的手便伸出舌头舔了起来，“哈哈，好痒啊。”
“在小狗离开没多久的时候，这只小狗为了寻找食物误闯进来，看来是被人类遗弃的。”
“小狗来小狗去的烦死了！”
“那汝给它取个名字如何？这样就能分清小狗和小狗了。”
一听就知道零是故意把他们都叫成小狗，晃牙想了想，托起小柯基与他平视：“决定了，就叫Leon。怎么样？是个很摇滚的名字对吧，本大爷最近迷上了摇滚，还想学吉他站上舞台大闹一番！”
他们坐在草地上，几朵小花开在晃牙脚边，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脚，尽量不踩到它们，Leon在草地里嗅来嗅去，一小团短尾巴不停地抖动。天空很蓝，怕热的晃牙觉得森林里比外面要凉爽很多，零咬下一口西瓜肉，细嚼慢咽，晃牙边观察他边慢慢咬下一口，慢慢地咀嚼，这种慢节奏很快就磨掉他全部的耐心，晃牙仅仅模仿了几分钟就放弃了，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狗看起来很开心。”
“什么？”晃牙差点被没嚼碎的西瓜块噎住。
“吾辈指……Leon君。”
零笑着说，一滴浅红色的西瓜汁沿着指缝流落，晃牙别开视线，耳根有点泛红，“你……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没想过要离开吗？”
“到底是多久了呢，吾辈已经不记得了，唯一知道的是吾辈不能离开这里。”他仰起头，天空映在他的眼瞳上，“吾辈不是说过了吗，汝是吾辈第一个接触的人类。”
“那本大爷运气够好的，看见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你，”晃牙接住向他扑来的Leon，任它舔舐自己的脸颊，“既然你没想过要出去，那本大爷就在这里陪你好了。”
零错愕地看向他，晃牙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得很，会为别人着想，会说出很帅气很暖心的话来，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却遇上曾为罪人的他。
“小狗……”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手指快要触到尖尖的发端，晃牙屏住了呼吸，两人对视许久，零叹了口气打破这个僵局，收回手的同时戴上面具。
“汝该回去了。”
“是啊，本大爷该回去了。”
晃牙低着头，零走一步，他就走一步，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次都是零领着他走进来走出去，就像一盏明灯引导他前进，谁会想到一个妖怪是成为支撑他成长的一部分呢。
“小狗。”
“啊？你说什么？”
“汝把Leon带回去吧。”
零弯下腰，隔着面具晃牙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在笑吗？
“为什么？”
“吾辈看得出汝很喜欢Leon，带它回家吧，它不适合这里。”
“你也喜欢它啊，本大爷不想夺人所好。”
“吾辈有汝就够了。”
“你这混蛋在胡说什么啊！！”晃牙连连退后，脸红耳赤。
“没有胡说，”他背过手，再次忍住揉他脑袋的冲动，“吾辈指的是，汝可以带上它和吾辈见面，懂吗？”
“大概懂了。”他看了看Leon，又看了看零，点点头。
“那约定好了。”
“这种事还需要什么约定啊。”
晃牙犹豫片刻，学零那样举起小拇指，两人隔着空气拉钩，Leon可能以为他们是在逗它玩，竟然抓向晃牙的手，幸好零快先一步缩回手，晃牙才没有碰到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就这样定下约定然后彻底消失是件挺浪漫的事。
05.
挂在横梁上的玻璃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晃牙晃着双腿，坐在半开放式的走廊上发呆，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夹着夏日的温度，一颗汗珠从发尾濡出，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落。
“作业做完了？”爷爷放下托盘，瓷杯盛着的红茶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他坐下来，摸了摸晃牙的脑袋。
“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点。”
他不喜欢别人摸他，但唯有住在老家的爷爷和奶奶他是不会觉得抗拒，养在水池里的金鱼连续吐出三个泡泡，爷爷拿起瓷杯喝下一口，发出舒服的感叹声。
“你总喜欢往山里跑，怎么也拦不住，山里就这么好玩吗？”
“好玩，”晃牙扬起嘴角，眼底里有光在闪烁，“那里比城市有趣多了。”
“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进去山腰那片森林吧，里面很危险的哦。”
“记得，但……森林看上去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看事物不要光看表面啊，爷爷我担心你会被里面的妖怪骗走。”
是指零吗？那家伙每天都游手好闲，还喜欢捉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骗子。晃牙想着想着，便想起零那张漂亮的脸，内心有什么在涌动，他摇摇头，想把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很久很久以前，住在山脚的贵族人家是专门守护这座山，当时处于土地争夺时期，那座山也无法避免成为了各国的猎物，是那个家族誓死保护这座山，最后山保住了，但家已破人已亡。”
“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件事？！”晃牙激动到一下子站起来。
“那个时候你还小，不想告诉你这么残忍的事啊。这座山没有恶意，我们也没有伤害过它，大家都有好好遵守着互不干涉这条规则。晃牙，你也一样，注意不要破坏自然规律，生与死，都是听天由命。”
晃牙垂下手，原本以为这会和零的身世有关，没想到爷爷是借着这传说教育自己要爱护大自然。
“唔，我隐约记得那个家族的姓氏，”爷爷捡起Leon叼来的树枝，走到庭院中央写了起来，“是这样写的吧，朔……朔间。”
“朔间？”晃牙跟着念一遍。
“嗯，朔间家族有个长子，当时就是他领导村民们抵抗抢夺土地的敌军。”
“他的名只有一个字，爷爷年纪大了，记不起来。”
“零……吗？”晃牙试探性地接话。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朔间零啊。不过你怎么会知……”
一只鞋子踩在写着姓氏的沙地上，晃牙冲出庭院，奔向目的地。
“喂，晃牙，你这小子去哪啊？”
“朔间？真是个怀念的姓氏啊。”零坐在树枝上，慵懒得像只晒着太阳的黑猫，只是他本人讨厌阳光，总挑阳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休息。“没错，这是吾辈的姓氏。”
“你就是那个守护这座山的朔间家长子！？”晃牙仰着头，眼里满是惊讶与敬佩。
“唔，小狗的眼神太过炫目喏。”零轻松落地，打开折扇挡住晃牙的视线，晃牙咂咂嘴，挥开那把折扇。
“也就是说你以前是人类，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搞不懂啊！！”
“汝太大声了，震得吾辈脑袋疼，”零双手环胸，倚靠着树干，“吾辈为了躲避敌人跑上山，来到这片森林，那时吾辈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善良的山神大人救了吾辈。”
森林突然变得寂静，鸟叫与蝉鸣消失了，风也停止流动。
“山神大人用尽他的所有法力施下能够维持吾辈生命的法术，过了几天后便消失不见，化为守护这座山的萤火，四处流离。吾辈也因此活下来，继承了山神之位。”
“也就是说……你是山神大人？！”
“可以这样说，虽说吾辈曾身为人类，能用的法力唯有山神大人给予的那一些，但吾辈依然比只会大吼大叫的小狗要强哦。”
“是本大爷比你强！”
“呵呵呵，看见汝恢复活力那吾辈就安心了，汝不必同情吾辈，若有一天吾辈消失了，汝脖子上的项圈也会随之消失，以后再也不用特意每年暑假回来这里陪吾辈了。”
一颗石子直冲他脑门而来，他歪头躲开，卷曲的黑发被石子带起的气流掀起又落下，晃牙气恼地瞪着他，似乎全身的毛都炸起。
“一个劲地说个不停，本大爷什么时候允许你随便消失了？！只要你还在这里，本大爷就陪伴到底！这不是说好的吗？”
零面不改色地凑近晃牙，两人的鼻尖快要触碰在一起，零再次打开折扇挡在两人之间，隔着扇面往晃牙的唇上落下一吻，这个吻点燃了晃牙心中的火，火一直延伸上去，使得他脸颊发烫。
“谢谢汝，晃牙。”
“刚、刚才的是……”
“誓约之吻，”零眯起眼笑，“开玩笑的，小狗就当作是吾辈的恶作剧吧。”
“怎么可能会这样想啊！这可是……可是……”
“只是一个吻就大惊小怪的，汝已经十五岁了，难道连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吗？”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退后一步，“若是因为吾辈导致小狗的性取向发生变化，那就是吾辈的罪过了。”
“吵死了！给本大爷闭嘴！”
晃牙羞怒得一把抢过零的折扇用力扇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可是古物啊，汝注意点。”
“现在还管这些干嘛啊！”
森林恢复了以往的热闹，Leon闻着他的味道寻到这里来，人声和狗叫声惊起鸟儿，零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晃牙猜不透的笑容来。
06.
晃牙是第一次在夜晚进入森林，一轮圆月挂于空中，淡红色的光圈照亮了附近的云层，他仰起头，金色的瞳仁似乎也因此染上月光的颜色。
“今天是月圆之夜啊。”
“嗯，天气很好，很适合幽会。”
“本大爷没有和你幽会！”
晃牙恶狠狠地瞪向那人，只可惜零走在他前面，接收不了晃牙的眼刀，和服的下摆轻轻晃动着，修长的手指抵着扇身，望着零的背影，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他知道自己喜欢上零，可他不确定对方的感情。人们都说妖怪是没有心的，零以前是人类，现在是妖怪，那么他的心脏是否还存在。
“小狗，这样就累了么？”觉察到晃牙异常安静，零侧过身来，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很是明显，让他联想到某种残忍的肉食动物。
“没有，这点山路算什么。”
四周树木环绕，听零说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这次的目的地，不知名的虫子在叫，远处不时传来沙沙声，不知是风吹还是其他妖怪行走发出的。两旁的树木变得稀疏，前方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他加快脚步走出这片树林，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一片椭圆形的小湖泊出现在眼前，波光粼粼，红色的满月倒映在湖面上，忽明忽灭的萤火虫绕着他飞舞，他惊讶地望着这一切，没想到大山的深处还有如此美的景色。
“此处唯有月圆之夜才会出现，”零站到他身边，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吾辈跟汝说过，当年山神大人消失化为萤火守护这座山……”
晃牙明白他的停顿有什么意义，他伸出手指，待萤火虫落在他手上后细细观察，“这就是山神大人。”
“嗯。”零轻声感叹，“吾辈消失后也会化成这种可爱又弱小的虫子吧。”
“又在说这种晦气的话，你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了啊，要去看医生吗？啊？”
风一吹湖水泛起涟漪，模糊了倒映在湖面的身影，。
“晃牙，要去附近走走吗？”
“嗯？好啊……你刚才叫我什么了！？”
他被吓得差点栽进湖里，五年来零没有叫过他的真名，总是用“小狗”来替代，那把低沉的声音所念出的名字宛如羽毛扫过晃牙心尖，他感到心脏一阵狂跳。零眼里溢满笑意，他张开手，绅士般向晃牙行礼，“吾辈可以牵汝的手吗？”
“怎么可能会让你牵啊！本大爷一碰到你你就会消失！”
“今天是月圆之夜，妖怪的法术会增强，所以没关系的。”
“真的吗？”
晃牙半信半疑伸出手，可在覆上去的那一刻临阵退缩，结果被零死死地抓住。
“看，吾辈一点事都没有哦。”
“那要是觉得不舒服，立刻放开本大爷的手，知道吗？”
“知道了，小狗就是喜欢瞎操心。”
零的手很修长，皮肤是冰凉冰凉的，不像人类那样拥有温暖的体温，有时候晃牙觉得他更像是隐在暗夜里的吸血鬼。他们牵着手沿着岸边走，晃牙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大片萤火虫围绕着他们转，似在热情地欢迎来自外面世界的稀客。
“怎么感觉……萤火虫变多了。”
他转过头看向零，借着月色，他发现零变透明了。
“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是说法术增强了就不会……”
他想要松开手，但零紧紧握住，根本不愿意放开。他的衣服，他的皮肤，他的发色，都在逐渐变淡，零揉了揉晃牙的灰发，手感很好，只是手指开始破碎，变成点点萤火。
“妖怪的法术会增强，这样就不会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吾辈想要在消失之前多触碰晃牙啊。”
“骗子。”
“为爱牺牲，对吾辈是个最完美的结局。其实吾辈体内的法术在不断流失，已经维持不了很久，趁着喜欢的人在身边，当个坏心眼的妖怪也不错。”
“你这个人真是任性啊……要是以后本大爷忘记了你的模样，忘记你的声音，忘记你的名字，那该怎么办？”
“忘记也没关系，这次轮到吾辈陪在汝的身边。”
“本大爷那么喜欢你，你却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这样消失。可恶！我就这么不被信任吗？！”
“吾辈也喜欢小狗，所以才解开项圈，汝可以放心走自己的路。”
晃牙咬紧下唇，不让眼泪流出来，零的手顺着发丝往下，最后停在他的脸颊。
“原来如此，小狗的体温是那么的温暖，吾辈感觉快要燃烧起来了。”
零用残缺的手捧住他的脸颊和他深吻，晃牙舍不得闭眼，任由那人被荧光照亮的脸庞印在眼里，接着他听见清脆的响声，零就像个掉在地上破裂开来的玻璃杯，彻底化成萤火冲上天际。
“开什么玩笑啊， 从一开始你就设定好这个结局，我根本来不及改变啊……”
晃牙瘫坐在草地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他回忆起五年前的自己也是在这片森林哭泣，只是这次没有妖怪理会他。
他的世界已经失去零的存在。
07.
“汪！”
“哦哦，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这么快就学会把丢出去的树枝叼回来。”
零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一只米色的小鸟停落在他肩头啄着毛，小奶狗可能是玩太久感到疲惫，下巴搁在零的膝盖上，眨巴着眼睛看零。
“真乖真乖，若是吾辈的小狗和汝一样乖就好了。”
“汪汪！”
“啊，他叫大神晃牙，是汝的新主人哦。”零想了想，勾起嘴角笑，“若是有一天吾辈消失了，汝就代替吾辈做晃牙的家人吧，去拥抱他，安慰他，鼓励他，陪伴他成长。”
“拜托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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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BE，我选择过了七夕节的十二点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