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晃】归来（上）
先苦后甜，私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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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很少会做梦，距离上一次做梦还是自己发高烧的时候，梦见他们半夜开车去海边，在璀璨的星空下接吻。这样回想着的他，看见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空白世界的中央，圆珠笔画出来的蓝色线条覆盖在脸上，所以即便他回过头来，大神晃牙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面对面站着，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直到晃牙的左脚往前挪动一步，伸手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扯到自己面前，鼻尖碰着鼻尖。
“怎么，你又打算像以前那样瞒着我离开吗？”
凌晨三点，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24小时便利店，在饮料区徘徊，蒙上一层白雾的玻璃拉门模糊映出他疲惫的模样，有着薄茧的手指在绿茶前停顿了一秒，移向冻牛奶，却又屈起，久久不动，冰柜里冒出的冷气很快就染上指尖，使它变得冰冷。他的目光停留在塞在角落的番茄汁，记忆中的味道从舌根窜上来，那是一股结合着酸与甜的奇怪味道，他曾经嫌弃过这种味道，可是喜欢它的人可不是这样想，认为它是世界第一美食。
突然想起那个人让他觉得很不爽，坏心情导致他在放下饮料瓶的时候控制不住力气砸向柜台，吓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收银员，赶紧起来接待这位气势汹汹的客人。
天空像是浸满了浓墨的纸张，无星也无月，他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白天的阳光余温似乎还残留着，扑面而来的热感让他感到烦躁，目光一转，瞄到一张贴在剥落的墙壁上缺了半个角的海报，上面的色彩历经风吹雨打后褪得只剩下一层单色调，四个人物更是难以分辨，可是晃牙对它太熟悉了，熟悉到只需看一眼就能分清这四个人是谁。
这是UNDEAD刚出道的宣传海报，在这种旧城区里看见并不奇怪，晃牙突然想到很多事情，关于UNDEAD的，关于很久没有联系的乙狩阿多尼斯和羽风薰，还有关于那个人的……他赌气般用力别开了脸，视线范围内撞入了一个人影，惊讶、慌张、痛苦于眼瞳中一闪而过，他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包含着疑问，更多的是愤怒，他真想冲上去将他按到墙上，让他好好看看这张海报。
看啊，是你毁了这一切。
穿着黑西装的朔间零沉默了很久，眼睛闭上又睁开，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和晃牙的对话，可真正遇到晃牙，他却选择了沉默。其实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解散UNDEAD是真的，继承家族产业是真的，飞去国外是真的，分手也是真的。
“算了，你已经和本大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朔间零身后的后辈，现在的他变得成熟，不会意气用事，面对自己的前男友，也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快步越过他。
而零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沉默才是最可怕。
02.
对于朔间零的突然回国，他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依然是白天弹吉他和遛狗，晚上去附近的酒吧里当驻唱歌手。
酒吧内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只有一束浅紫色的光打下来，照亮安置在中央的圆形舞台，晃牙挑了一首抒情歌，心不在焉地唱着，由于唱歌的基本功还在，他能踩准节拍唱对歌词，只是没有投入感情。
终于熬过工作时间，他走下舞台那一刻松了口气，前方一位与他不太相熟的服务员走过来，将手中的香槟玫瑰递给他。
“等等，不要过……阿嚏！”他在昏暗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是那边的先生送给你的。”服务员小声地提醒，内心则嫌弃起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来。
晃牙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过去，坐在吧台边上的零正单手托腮看着他，接收到晃牙投来的视线后眯起眼冲他微微笑，他依然穿着那套黑西装，没有扣上前三颗纽扣的白衬衫敞开着，里面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而衣袖随意挽至小臂，露出苍白的皮肤，他就坐在那里，无意识散发着自身魅力，引得路过的客人纷纷回头。
晃牙冷笑一声，对服务员说：“扔了它。”
“可是……”
晃牙没有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零身边坐下，点了杯白开水后打开手机看信息，果不其然，羽风前辈和阿多尼斯分别发来信息说他们和回国的朔间零见了面，问晃牙有没有遇到他，比起八卦，他们更加担心晃牙的状况。
他锁上屏幕，照亮脸庞的光亮瞬间消失，“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见见吾辈心爱的孩子。”
他的口癖没有改变，久违的熟悉感令晃牙愣了一下，低下头去，“别兜圈子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
又是一阵沉默，晃牙彻底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离开就彻底一点，永远不要回来啊！”
零仰头望着这匹愤怒的孤狼，那双红色眼眸宛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晃牙无法判断他现在是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对待自己，他从来就没有猜对朔间零的心思。
周边的人都看向他们，服务员正准备上前劝解，晃牙却快先一步离开座位，消失在人群中。
接着他看见那个人无措地低下头去，颊边的黑色碎发遮去他的表情。
03.
一年一度的高中同学聚会在今天举行，去年的这个时候晃牙能以UNDEAD档期太满没时间回来参加为由拒绝，但今年他只是一个酒吧驻唱歌手，根本无法拒绝。
想着一顿饭的时间不算很长，还能赶回去上班，晃牙便放心地夹起肉块送进嘴里，坐在旁边的阿多尼斯明显有些坐立不安，这一届A班和B班的学生都坐在一起，即使隔着大大的圆桌也能听见对面笨蛋明星在闹个不停。
“阿多尼斯，你不吃肉吗？”晃牙边问边夹肉给他。
“大神看起来胃口很好，那我就放心了。”他笑了笑，开始不断地将肉塞进嘴里，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什么啊，你这家伙是在担心本大爷啊，”晃牙感到原本堵塞在喉咙的石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酸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本大爷当然没事啊！”说完，还挤出一个笑容来。
阿多尼斯听出了其中的暗示，连忙点头，“你没事就好，收到朔间前辈回国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怕你会出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能有什么事，难道还像刚分手那样天天抱着酒瓶过日子吗？晃牙苦笑着摇头，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本大爷已经……”
“是前辈！”
“前辈们好！”
门口的吵闹声打断他的话，两人一同看过去，发现羽风薰走在最前头，露出困扰的样子，他没想到一出现就被后辈们认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同届的前辈们，其中有朔间零。晃牙先是错愕，接着赶紧低头，后半句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其实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找个洞藏起来，他不想见到零，也不想被见到。
“啊，在这里在这里，我找到你们啦。”
薰走过来，学着晃牙低头的样子低下头去看他，“怎么，狗狗不认得我了？真是伤心啊，虽然我不希望男人记住我。”
“谁、谁会不认得你啊！羽风……前辈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晃牙凶狠地抬头反驳，明明看着的是羽风前辈，却有种视线穿透人体直接投在薰后面的零的错觉。
“只是逗你玩啦，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不是吗？”薰笑着想要揉揉晃牙的毛发，结果差点被他咬到，“呜啊，这个喜欢咬人的习惯倒是没有变。”
晃牙没有理他，而是往后拉开了距离，“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不愧是狗狗啊，嗅觉真敏锐，A班的人好猛啊，总是想灌我喝，幸好朔间就坐在旁边，帮我挡了不少酒。”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果薰君为此倒下，吾辈可是会很困扰的喏。”零在一旁笑着回应。
两人有说有笑的，加上阿多尼斯不时插话问问题，让晃牙感到一种疏远感，他起身，在三人的不解中离开了座位。
“本大爷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他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走出酒店，迫不及待地吸一口属于夏末的闷热空气，随着一呼一吸，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和羽风前辈的确好久没见面，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开记者会宣布UNDEAD正式解散的时候，零没有出席，他在前一天晚上就飞往国外，再也没有音讯。
“不和阿多尼斯君他们道别完再走吗？”
隐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的人开口问道，低沉的嗓音里埋着诱惑人心的陷阱，晃牙没有理他，迈开腿就走。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空中，散发出一圈浅淡的光芒。晃牙走在最前方，零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你为什么要跟着本大爷？”
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吼他。
“只是碰巧同路而已。”零笑着回答。
“啧。”
晃牙走着走着，突然放慢了速度，这让零轻易地就跟上他，与他肩并肩前行。
“好臭，你喝了多少酒啊？”
晃牙捏着鼻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几缕碎发粘在他的脸上，因酒精冲上脑袋导致脸蛋泛红，零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迅速捕捉到晃牙的眼神。
“三瓶？”
“离我远点。”
话虽这样说，晃牙却没有真的远离他，他们的步速很默契地变成一致，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小狗最近过得好吗？”
“比你在的时候要好一百倍。”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声，晃牙不爽地瞪向他，没想到的是零习惯性伸出手来揉他的脑袋，这一举动使两个人同时僵住在原地。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前辈和后辈？是朋友？是伙伴？
答案是什么都不是！
晃牙条件反射拍开他的手，金色的眼瞳里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它们搅在一起，成为怒火的燃料。
“别碰我，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说得很果断，仿佛这话已经在心中重复了很多遍，就差脱口而出。
“抱歉，”零收回手，垂下眼帘，“吾辈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害汝的。”
“啊？你现在是想赎罪吗？本大爷告诉你，你不需要对我做任何补偿，本大爷没有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小狗是在害怕吗？”零打断他的话。
“……我没有。”
“我没有在害怕！”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转身跳上刚停靠下来的公交车，神情固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全是恐慌。
他被看透了。无论怎么掩饰，这只无比熟悉他的想法的吸血鬼都能看透他，将他戴上的面具一点一点地砸碎。
公交车开始行驶，零没有上车，只是稍微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风景的晃牙，仔细看他抿紧了嘴，眼角湿漉，头发乱糟糟地往外翘起的模样，直到自动门合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一回到家，晃牙就冲进杂物房，把藏在角落的大箱子拖出来，里面全是以前买回来收藏的朔间零周边，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条做工粗糙的围巾。零离开后晃牙就把他的生活用品全扔掉，唯有这条针织围巾和这箱周边是舍不得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两件废弃物。
他抓着围巾的一头，另一头因过长垂到地面，Leon在一旁歪着头看他，他就这样拖着这条围巾走出客厅，来到玄关，打开门，停止了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他发现他做不到。
这条围巾是他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编织出来，收到礼物的零立刻戴上那条丑丑的围巾和他共进晚餐，正值夏季，自称为吸血鬼的零汗流浃背，可他还是坚持着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才假装恋恋不舍地脱下来。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大神晃牙不是一个轻易流泪的人，但他也有感性的一面，听阿多尼斯用陶笛吹奏的时候会哭，看电影看到主角死亡的时候会哭，还有很久很久以前，朔间前辈不理他的时候也会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朔间零说得对，他在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前辈对他的爱，他开始对零产生了恐惧，如果再次陷入爱河然后再分开，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的爱情很特别，属于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跟着死亡的忠诚爱情。
他沿着门板滑落，坐在地上，抱紧了那条围巾。Leon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不停地用鼻子拱他，发出呜咽声询问他的情况。
“本大爷才没有哭，只是对毛线过敏。”
说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止不住的眼泪沿着脸部轮廓流下来，汇聚在下巴，滴落，被围巾吸收。他想起之前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整合起来是“本大爷已经放手了”。
怎么可能做到彻底放手，他到现在还是那么爱他啊。
05.
早晨的阳光不算很刺眼，透过玻璃窗投射在晃牙脸上，他缓缓睁开眼，那片金色与阳光的浅黄融在一起，成为更加漂亮的色彩。晃牙抱着卷成一团的被子，半张脸埋进去，昨天精心打理过的灰发像个鸟窝一样，他揉着眼坐起来，拼命在混乱的脑海中寻找记忆，不到五秒钟就想起来，昨晚他大哭一场后就累倒在门边睡着了，那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难道是有人把他搬回床上？
他警惕地直起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着的味道引导他打开房门，熟悉的味道中混进煎蛋的香味，他趴在墙壁上，探出半颗脑袋来偷偷观察。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零哼着曲子将煎好的煎蛋铲进瓷碟里，接着单手打蛋，脱离蛋壳的蛋黄与蛋清完美地落在不粘锅上，发出滋啦的声音。日光灯下的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浅光，转过身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哦呀，小狗醒了啊？”
“前辈……吸血鬼混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晃牙总算反应过来，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边进行反驳。
“爬窗进来的。”
满意地看着晃牙大吃一惊并且回头去看落地窗有没有被打破，零笑着挥动了几下手中的锅铲，“开玩笑的，小狗，吾辈的钥匙没有还给汝呢。”
零在暗示他还能在这个家自由出入，真是够厚脸皮的，晃牙只想一脚踢向墙壁发泄内心的不爽，可他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做这种幼稚的事，唯有背过手去紧紧地抓住睡衣的一角。
“那你是来还钥匙的吗？”
零摆好餐具，又端出两片烘烤好的吐司，然后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执事优雅地朝晃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是来做什么的，本大爷就不吃这一顿早餐。”晃牙双手环胸倚在墙上，高傲地扬起下巴，看样子他是准备和零对抗到底。
“晃牙。”
晃牙刚戴上的面具立刻被击碎得一干二净，他皱起眉头，拼命压抑住快要溢出的感情。
“汝的眼睛肿了。”
“闭嘴，是因为昨晚本大爷喝太多柠檬水了。”
“Leon君胖了喏。”
“你能不能别再……”
“吾等复合吧。”
“不可能。”
零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他坐到原本安排给晃牙的座位上，拿起番茄汁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后再次说话，“来吃早餐。”
晃牙嚼着那片吐司，抬头就能看见正鼓着腮吃小番茄的零，对方觉察到他的视线后抬眸笑了笑，那笑容极其温柔，晃牙却不领情，低头继续吃他的吐司，可零的存在感实在太高了，他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看他的眉眼，看那细长的睫毛，看薄薄的嘴唇粘上果酱，待零又看向他时，晃牙假装越过他去看后面有没有关好用电开关。
“吾辈有那么好看吗？”
“谁看你了？别那么自作多情。”
“吾辈没有说汝在看吾辈啊，”零语气中的笑意更浓了，很明显他是占了上风，“小狗，吾辈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希望汝能好好考虑一下。”
“本大爷的回答也是认真的。”
他吃完了吐司，吃完了小番茄，喝完了热牛奶，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帮助他遮掩自己，他只能迎上零的视线，“你从来都不属于我，朔间前辈，即使和你交往，我也完全没有感受到你是属于本大爷的。”
零露出略微惊讶的神情，下一秒取代的是他擅长的微笑，“吾辈知道了。”他起身解开围裙，把它折好放在桌面，拿起西装外套走到玄关处换鞋。
晃牙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是妥协了。
没想到零在开门那一刻转过身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朝着某个方向挥手：“吾辈要回去补眠了，Leon君再见，吾辈还会回来的。”
结果Leon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晃动那团毛茸茸的短尾巴，“汪”地一声应了零的话语。
混蛋！
晃牙正准备冲过去踹他出门，但零快先一步离开，顺手把门关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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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玫瑰花语： 我只钟情你一个（来自baidu）
这次试着写长篇，分上篇和下篇，是一直都想尝试的题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