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晃】无须言语
01.
朔间零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慵懒地翘起脚翻看手里的结婚定妆照合集，他身穿白西装，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黑色发尾垂至衣领上，卷成半弧形状，看起来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吸血鬼贵族，旁边怒放的纯白色百合因他的存在而略逊一筹。店里播放着的歌曲，似乎是最近很流行的，当唱到“愛が生（う）まれるのは/ 一人から”的时候，对面的帘布被人拉开，大神晃牙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的西装和零是同一款，设计方面稍有不同，整个人看起来帅气极了，可本人显得浑身不自在，那是当然的，那孩子并不习惯西装，他更向往自由。零捻起一朵百合走过去，顺手插进晃牙左胸前的口袋里，对方立刻打了个喷嚏。
“晃牙的鼻子太敏感了吧，白色的百合是没有香味的。”
零看着那朵百合被无情地扔到地上，就差补上一脚，晃牙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朔间前辈，你又健忘了，本大爷还对花粉过敏！”
修长的手并没有戴着手套，冰凉的皮肤触到头皮冰得晃牙往后缩了一下，刚才对着镜子打理了许久的头发被这只手弄得乱七八糟，原本贴服的发梢像主人一样不羁地往外翘起。
“不要摸了，本大爷的发型……”
“汝不必刻意去模仿大人，这样挺好的。”零看透了他的想法。
“……”
他双手捂住头部退后几步，话卡在喉间说不出来。两个小时前他还在轻音部指导学弟们演奏乐器，突然收到零的信息二话不说赶过来，没想到被零推进更衣室命令换上西装。说实话，他总是自信满满的，可遇上朔间零，自信就被削去一半，他假装不在乎，拼命地追赶那个人，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好不容易在返礼祭上发起挑战，却因实力差距输给前辈们。现在零和羽风薰组成的组合很火，听说有不少梦之咲学生以他们为目标努力前进，这是好事，他不会否定。只是现在他们的距离又拉远了，面对举止优雅愈发变得成熟的零，他显得幼稚无知，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那一句“这样挺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晃牙？”零凑近他的耳边，用近乎于吐息的声音说道。
“嘎啊啊啊，不要突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晃牙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地蹭着袖子外那片皮肤。
“汝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重点是前辈竟然爽快地接受了他在返礼祭上的告白，两人迅速交往，虽没有对外公开，但校内很多人都知道，比如三年级那班家伙。
在他又陷入沉思的时候，零偷偷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鼻尖蹭过细碎的发丝、柔软的耳垂，闻到清爽的洗发水味道，晃牙感到一阵酥痒，没有躲开，干脆由着他去，许久不见的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还有很多工作吗？”
“嗯，若不是晃牙汝提起，吾辈都要忘得差不多喏，这次叫汝来是为了结婚……”他故意停顿，果不其然看见晃牙的表情由好奇变成吃惊，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结婚典礼，吾辈的好友要结婚了，邀请吾辈参加，可是一个人去实在有点寂寞，就找来可爱的晃牙一同前往。”
“混蛋，别总是说话只说一半啊，”他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别开脸不看他，“会引起误会的！”
“晃牙心里想什么，吾辈都一清二楚哦，只要你说出来，吾辈立即……”还没说完晃牙就捂住他的嘴，透彻的金色眼瞳里含着复杂的感情。
“本大爷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咬字清晰，态度坚定，“朔间前辈会读心术吧，那就更加不用说出来。”
“晃牙一时要求吾辈说话要说完整，一时又要吾辈别说，真是难服侍啊。”
“啊？到底是谁难服侍啊，以前每天都被你呼来唤去的……唔！？”
只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唇上，就像是百合花瓣飘到地面，垂柳的叶尖触碰水面，原本填满心房的喜欢溢了出来，流遍全身，他抬起手悄悄拽住零的衣角，与此同时仰起头向零索取更多。
朔间零知道大神晃牙需要什么。
02.
毕业没多久，朔间零趁着难得的休息日偷偷溜回梦之咲。
天空飘着零星小雨，他撑着黑色的伞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伞布遮去大半张脸，起了很好的掩饰身份作用，至于怎么顺利通过门口的保安系统，自称为梦之咲的活字典自有办法。深色的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由花瓣组成的地毯，踩上去觉得有些怜惜，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春末的天气导致对某人的想念多了一份强烈的空缺感，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来到位于三楼的轻音部门口，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社团活动都已经结束了，门虚掩着，隐约有交谈声传出来。他凑近缝隙往里看，原本仅在脑海里拥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因出现在眼前的人而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他家可爱的小狗，正认真地为学弟讲解曲谱，五官似乎变得成熟了些，但依然带着少年才拥有的青涩。
“但是大神前辈……”
“大神前辈，这里这里。”
学弟们一人一句“大神前辈”似乎让晃牙的自信感膨胀起来，嘴角微微上扬，指导也更加来劲。突然，晃牙猛地回头，看见轻音部的门虚掩着，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人，是他太过于习惯那只吸血鬼的存在，有时候会无意识去寻找他的身影。他认真地嗅了嗅空气，确认没有熟悉味道后继续给学弟们指导。
夕阳渐入地平线，天色愈来愈暗，回过神来时，轻音部只剩他一个人。他拉过椅子坐下，环视四周，今天葵双子有工作不能参加社团活动，少了他们在耳边吵闹，就更加觉得无趣了。
“喂，吸血鬼混蛋。”
他小声地喊出这个名字，喊出口后自嘲地笑了。
“吸血鬼混蛋！”他提高音量再来一次。
当然是没人回答。
“说好了叫回原来的称呼，看来小狗又不乖了。”
门晃悠着打开，晃牙睁大的双眼里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零倚在门边，眼里含笑，“怎么，不欢迎吾辈么？”
“朔间……前辈……”
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椅子绊倒，他踉踉跄跄地扑过去，用尽全力抱住零。
“唔哦，小狗，不对，晃牙真够热情喏，快要把吾辈的腰给勒断。”
魔王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极其想念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出现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后脑勺贴上了手掌，被轻轻地揉着，晃牙深吸一口零身上的味道，满足地眯起眼。
“朔间前辈怎么会来这里？还是说你这家伙是故意藏起来不让本大爷发现的？”
抬起的眼眸里像是掉进了很多星星碎屑，在眼底闪闪发光，零强忍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笑着回答：“果然瞒不过晃牙，吾辈想见汝，便来了。”
“工作呢？你又把工作留给羽风前辈啊，不要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好了好了，说教的话就放到一边吧，吾等一起回家如何？”
晃牙放开了他，利索地把吉他放进吉他袋后背上，“好。”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晃牙说现在轻音部变得很热闹，葵双子接到的工作越来越多，他和阿多尼斯有认真地进行两人活动没有偷懒，路灯投下的光晕开在他身上，零看着耀眼的晃牙，淡淡地笑了。
“看来汝离开吾辈后发展得更好了。”
“那是当然的！为了追上你们，我和阿多尼斯可是比以前还要努力。”
“嗯，真乖真乖。”
他双手插袋，手肘有意无意擦过晃牙，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晃牙犹豫了很久很久，才重新开口：“你会来本大爷的毕业典礼吗？”
“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晃牙就期待毕业了？”
“才~不是，只是在想这样的话就能多见你一次。”他越说越小声，“为什么每次都要本大爷说清楚你才明白，你这混蛋不是会读心术吗？”
说完才发现，零早就在后半句话开始之前停下脚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晃牙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只要零往前一步就能踩到。
“怎么了？”
“……”
那双红瞳隐在灯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让晃牙看不清里面的感情，不过即使对上了视线，他也不知道零在想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懂他。
“怎么了？”这次的询问带着不安的情绪。
“好好加油，吾辈答应汝，会来汝的毕业典礼。”
零慢吞吞地走出阴影，脸上没有流露应有的表情，他把手伸向晃牙，“要牵手吗？”
“嘁，说好了，就这一段路啊，走完了就放手。”
“是是。”
手搭上了另一只手。
03.
零的单人平面拍摄告一段落，羽风薰就匆匆忙迎上去，快要把手机贴到零脸上。
“唔，看来薰君也犯糊涂了，吾辈的近视没有那么严重。”
“真不想被朔间这样说，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很烦啊，快点接了他。”
零接过手机，笨拙地按下接听，他还没完全学会使用手机，接听电话是在学校的时候奇人们教他的。
“朔间先生，您终于肯听电话了！很抱歉，我们花店的存货没有了，不能为您准备您订好的花束……”
听着花店打来的电话，他才从忙碌的工作中想起今天是晃牙的毕业典礼，他回了句没关系就挂掉电话，薰又好奇地凑近他：“怎么了，是哪位小姐打来的？”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薰君了，吾辈要去参加晃牙的典礼。”
“好狡猾？！我也想回去看看母校啊，顺便参加后辈们的毕业典礼。”
但零没有听他的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赶，他边走边戴上口罩和鸭舌帽，这次的平面服装搭配偏向大众化，在大街上走也不会显得突兀。时间上不允许他再去定制花束，只好在车站附近找了间花店走进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束向日葵走出来，那一大朵一大朵向日葵里仿佛蓄满了阳光，抱在怀里暖暖的，看着这些可爱的花儿，他想起了那张笑得宛如夏日阳光般灿烂的脸蛋。
他抱着这束向日葵去坐电车，站满人的车厢里，他安静地坐在最边上的座位，蜷曲的黑色发丝垂至肩头，身后是模糊的树影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他从B城出发，横跨大半座城市来到梦之咲，顶着对他不利的阳光，拖着连续熬了几天夜变得疲惫不堪的身体。
这一切只为了他的恋人。
“大神，你已经是第五次往身后看了。”
“吵死了，本大爷只是觉得脖子不舒服想活动活动，话说你干嘛这么留意本大爷啊！”
穿着正装的晃牙跺了跺脚，由于室外樱花盛放，即使吃过药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他和同班同学随便拍了几张就跑回室内，谁知半路遇到乙狩阿多尼斯。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安，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期待朔间前辈和羽风前辈会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我知道他们很忙，不可能来这里，但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行了行了，你这家伙变得越来越会说了啊，那个羽风……前辈难得会提前发短信祝我们毕业快乐，这次就放过他吧。”一听到朔间前辈四个字他就感到一阵烦躁，领带勒得太紧令他呼吸不畅，他粗鲁地扣住领带结往下扯，嘴角往下撇。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朔间前辈。”
“都说了没有！”
“朔间前辈……”
“阿多尼斯你！”
觉察到不对劲的晃牙顺着阿多尼斯的目光看过去，站在楼梯口正好也往这边看的零摘下口罩，冲他们一笑。
“吾辈心爱的孩子们，毕业快乐。”
“朔间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在拍平面吗！”
晃牙像只炸毛的小狗激动地跑过去，被零递来的向日葵塞了个满怀。
“阿、阿嚏，混蛋，不要突然……”
他对上那双猩红色的眼眸，里面写满坚定与寂寞，“吾辈说过不会再破坏约定的。”
“哦哦，”晃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但你迟到了，本大爷的毕业典礼早就结束了！”
“从B城赶过来需要很多时间喏，晃牙就原谅吾辈吧。”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泪水，“想必现在薰君一个人很辛苦，汝等要快点处理完学校的事和吾等汇合。”
两人知道零在暗示什么，血液开始沸腾，晃牙冷笑一声，“那是当然的，你们就等着被我们踩在脚底吧！”
“我们会加油的，朔间前辈。”
“不要说得那么没底气啊。”
莲巳敬人曾经暗示过大神晃牙，月亮是追不上太阳的，可大神晃牙本身就是太阳。看着如此耀眼的恋人，零心中产生了想要独占的欲望，但他知道自己并不会一辈子都占有他。
他总归会离开。
04.
友人的婚礼是在海边举行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声成了最好的伴奏，白纱随风飘扬，粉色玫瑰在新娘手里盛放，可爱的花童跟在身后撒花瓣，稚嫩的脸蛋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晃牙和零坐在最后一排，目睹了婚礼的全过程，新娘听完新郎的宣誓后感动到落泪，新郎显得不知所措，经过台下的朋友提醒后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随后交换戒指与吻。
“晃牙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零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的呼气，晃牙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回答：“没想什么。”
充满腥味的风吹起零颊边的碎发，细心扎好的辫子软软地搭在右肩上，晃牙脑海里闪过自己曾留过辫子的模样，眉头锁得更紧。
“朔间前辈，那一天你说的‘这样挺好的’是什么意思？”
“汝一直在纠结这个？”
“嗯，本大爷一方面想要变得更加成熟，一方面又不敢改变，”他苦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脑袋突然被用力地按下去，接着一阵乱揉，“喂，搞什么啊！不要揉了！”话刚说完，他又被零双手捧起脸，强迫对视，眼中的零神情严肃，威迫感逐渐向他压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晃牙想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吾辈，而吾辈也一样，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睡觉都想着汝。”
“……好肉麻。”
“乖乖闭上嘴听我说，汝不需要改变，应该改变的是吾辈才对。”
“什么啊，朔间前辈是全世界最帅的人，不用……”
指腹擦过下唇，晃牙仿佛快要溺死在这片温柔的眼神中：“想要变得更加可靠，变得更加珍惜汝，为了吾等以后的生活，要更加努力才行。这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想法。”
晃牙甩开零的手，站起身来想要冲他说些什么，却听见前方的人们在欢呼，新娘抛出的花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这时海风一吹，花球偏离轨道砸中晃牙的脸。
“……阿嚏！”
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容易缓过来发现自己手里拿着花球，着实吓了一跳，零抿着嘴偷笑，台上的新娘冲他大喊：“恭喜，接下来轮到你了哦——”
“这、这怎么办……别笑了！”
“能怎么办，先捧着啊，脸红的小狗真是可爱喏。”
“不许叫小狗！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这时零站了起来，单手抚过晃牙的脸颊，“吾辈会负责的。”
“都说了这种事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晃牙顿了一下，将花球甩到他怀里，“既然说了，那就负责到底吧。”
期限是一辈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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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歌词来自《恋》：
愛が生（う）まれるのは
爱情总归是
一人から
始于一人起
这是和 @奶子 的合作，接下来就看他的发挥了！！！这次的合作拖了好久，主题是西装零出来后才决定的，其实我就是想看晃牙接到花球的反应
天气变冷了，看来广东是入冬成功了
这次真的有五千字！（你自豪个毛线
